李水有点郁闷,早知道方士还有这个作用,当初就应该求求情。
西域三兄弟见李水一脸惆怅,想了想,说道:“咸阳城的方士被杀光了,可是天下之大,其他地方未必没有。”
李水眼睛一亮:对啊。
即便是历史记载中,秦始皇杀了咸阳城的方士之后,过了几年,身边又聚集了一批方士。
方士这东西,就像是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只要想找,肯定能找到的。
于是李水点了点头,对西域三兄弟说道:“就由你们三个,负责此事吧。我要你们迅速的传递消息,就说谪仙要挑选方士,去往仙山。愿意来的人,衣食住行,皆由商君别院负责,事成之后,有天大的好处。”
西域三兄弟激动的行了一礼,然后开始迫不及待的谋划,怎么把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递出去。
…………
已经十天了,冒顿和十九名侍卫望眼欲穿。除了送饭的小吏之外,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们。
冒顿有点恐慌:难道秦人把我给忘了?
在又一次送饭的时候,冒顿向那小吏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但是小吏安慰他说,庙堂上的人,正在甄别他们的身份,等甄别清楚了之后,自然会放他们走。
其实五天前,他们的身份就确定下来了。之所以把他们关到现在,确实是因为李水给忘了。
嬴政将冒顿一伙人,全权交给了李水照看。要求只有一个:务必让他们体会一下大秦律法的严谨。
但是李水忙着申请专利,忙着开酒楼,忙着给未央讲故事。实在是顾不上冒顿了。
冒顿又等了五天,实在等不下去了。他和身边的侍卫们商议了一下,所有人把身上穿的羊皮大衣脱下来了,送给了看守他们的小吏,央求小吏帮他们催催大秦的权贵。
这是他们仅有的财物了。羊皮大衣虽然是旧的,但是也能值一些钱,二十件大衣,也足够小吏小小的发一笔财了。
小吏笑眯眯的将大衣捆成一捆,背在身上,当天就卖掉了。然后给自己夫人买了一支银钗……
至于催一催权贵的事,小吏哪有那个胆子去催?
这时候已经入冬了,冒顿那些人没有了羊皮大衣,冻的瑟瑟发抖。白天的时候还好点,能够在外面晒晒太阳,到了晚上,经常手脚冰凉,无法入睡。
不得已,他们只好二十来个人挤在一块,抱团取暖。
有个侍卫实在熬不住了,对冒顿说道:“大王,咱们是不是应该效仿沙提烈,嚣张一点?我们如此恭顺,却受到这样得待遇。沙提烈那么嚣张,却赢得秦人的支持。或许秦人就喜欢嚣张的人。”
冒顿说道:“你这个想法,简直不可理喻,再忍一忍吧,也许秦人想要考验我们。”
又过了五天,有个侍卫已经开始发烧了。
冒顿几个人脱掉了脚上的皮靴,交给小吏,请他找一位医者来。
小吏把皮靴买了,给夫人买了一对耳环。
然后把自己堂弟拉过来,冒充医者。
堂弟望闻问切的折腾了一番,然后随便熬了些草根,当作草药给病人灌下去了。
反正这东西又没毒,万一恰猫碰死耗子,真的能治病呢?
喝完草根之后,侍卫拉了三天肚子,脱水而死。
余下的侍卫再也受不了了,对冒顿说道:“大王,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啊。我们越是恭顺,他们就越是欺辱我们。”
冒顿看着死去的同伴,咬了咬牙,说道:“再等三天。三天之后,秦人还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逃走。”
侍卫们沉默了,然后低声问:“外面有重兵把守,若不能逃走呢?即便逃出驿馆,咸阳城门一闭,我们还是走不了。”
冒顿幽幽地说:“那就先放火,烧了驿馆。然后去街上杀人,杀一个算一个。至死方休。”
侍卫们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振。
…………
两天后,朝议进行到一半,嬴政忽然问了李水一句:“匈奴人,如何了?”
李水愣了一下,心想:什么匈奴人?沙提烈最近没有消息传来啊。
忽然,他猛的想起来:冒顿!
李水支支吾吾的说道:“嗯,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快有结果了。”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办事,朕很放心。”
李水使劲咧了咧嘴,努力的让自己露出笑容来。
散朝之后,李水把乌交找来了,吩咐他说道:“给我查,看看冒顿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乌交一脸纳闷的看着他:“不是被关在驿馆吗?”
李水一拍脑门:“原来是驿馆,我以为被关在宫中了呢。”
…………
半个时辰后,正在商议作战计划的冒顿等人,听到了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有个满脸笑容的年轻官员走进来,笑眯眯的说道:“哎呀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冒顿问道:“阁下是?”
那官员笑着说道:“我便是你要找的谪仙。”
冒顿惊奇的问道:“这么年轻?”
李水笑了笑:“不年轻了,老朽寿已八千岁,只是长生不老,故而可以驻颜罢了。”
匈奴人对这话极为怀疑,但是他们总算还记得自己在咸阳城的人设:愚蠢。
于是他们都憨厚的笑了:“原来如此。”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你是匈奴人?我曾经与你匈奴人的祖宗,称兄道弟啊。如今看到他的子孙,睹物思人,有点怀念。算起辈分来,你们叫我声老祖也不为过。”
匈奴人面面相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
旁边的小吏倒很机灵,说道:“还不快叫老祖?”
冒顿一脸纠结:我要扮蠢,可是也不用扮的这么蠢吧?
李水呵呵一笑,说道:“开个玩笑。各位,把咸阳城就当成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
随后,李水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对看守驿站的秦兵说道:“让他们自由活动。这些人远道而来,是我大秦的客人,不是犯人。”
秦兵轰然答应,将武器收回去了。
冒顿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啊。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冒顿问李水:“谪仙,在下来到大秦,是想要借兵。不知道这件事……”
李水微微一笑,说道:“此事以后再说,你们先在城中休整一番。”
说完之后,李水就上了马车,离开了驿站。
十九个匈奴人,穿着单衣,赤着脚,如同叫花子一般,走出了驿站。
而李水躲在远处的马车里面,向旁边的匠户小声吩咐了一句。
匠户立刻将谪仙的意思传达出去了。很快,有一群穷苦百姓涌了上来,他们手中抓着土块、石头、烂泥、甚至于粪便。
他们将这些东西,劈头盖脑的向冒顿一行人丢过去,一边丢,一边大声哭诉:“我的丈夫,就是死在了边关,被你们匈奴人所杀,你们要血债血偿。”
这些人的举动,很快感染了其他的百姓。
上次沙提烈来的时候,百姓们是把沙提烈当客人看待的,虽然不太喜欢他们,但是也没想把他们怎么样。
但是这一次,有了一群在旁边引导氛围的人,咸阳百姓的情绪迅速的被调动起来了。
十九个匈奴人,面对几千愤怒的百姓。
他们想要要逃跑,但是四面八方都是人,他们想要求饶,但是周围的叫骂声太大,根本没人听到。
很快,他们被打倒在地,被打得遍体鳞伤。
李水冷眼旁观,眼看着冒顿快被人打死了,连忙招了招手。
很快,官府的人出现了,将百姓们驱散来,把冒顿扶了起来,连连致歉。
冒顿一言不发,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李水有点无奈,这冒顿挺能忍啊,被打成这样都不反抗?你哪怕推别人一下,我都有理由抓你啊。
李水揉了揉太阳穴,心想: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不敢反抗,那我只能栽赃陷害了。哎,我这人比较正直,最恨栽赃了,否则的话,何必费这个劲?
李水向匠户交代清楚了,要他们好好的招待冒顿,一定要将他的火气逼出来。
随后,李水回到了商君别院。
从这天开始,驿站就没有消停过。时不时有人叫骂,对匈奴人冷嘲热讽。
有不少人大着胆子,冲进院子里面,对着屋子里的匈奴人丢石头。
驿站的小吏对这一切不闻不问,每每等闹事的百姓走了,还要逼着匈奴人打扫庭院。
匈奴护卫对冒顿说道:“大王,咱们杀出去吧。”
冒顿摇了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一些无知的百姓而已,最重要的,是得到秦人权贵的支持。”
护卫说道:“若秦人权贵要保我们,百姓安敢如此?”
冒顿叹了口气:“可能秦人权贵,还想要再试探我们。再忍一忍吧,若实在忍无可忍,我们就杀他个血流成河。不过……我不相信秦人目光如此短浅。”
…………
第二天,李水正在睡梦中。忽然有匠户叫门。
李水迷迷糊糊的问道:“何事?”
那匠户有些焦急的说道:“今日一早,我们又去骚扰冒顿,但是遇到了淳于越,他把我们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说冒顿远来是客,这样对待他们,丢的是大秦的脸。”
“他命人给冒顿拿来了衣服,让他们吃了饭,然后将他们接到淳于府了。”
李水有点头大:我这么折磨冒顿,他都不犯罪,你淳于越凑什么热闹?
不过李水转念一想,又嘿嘿的笑起来了:“回头陛下问起来,我就说本来事情要成了,但是被淳于越给破坏了。”
想通了这一点,李水就嗯了一声,说道:“知道了,冒顿的事,你们不用管了。”
有淳于越担责,李水不着急了,干脆躺在睡回笼觉,睡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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