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头到尾,大人都不曾对奴婢见色起意过,我们的事……实在是一场意外,怪不到任何人头上去,木已成舟,希望五郎君往后莫要在奴婢身上下功夫,空耗时光。”

    裴泓听完这一番话,神情有些无措,原地打转了几下后,语气沉闷地朝谢栀点点头,又不死心地问:

    “真的没有一点余地了?”

    谢栀抬眼与他对视,目光中没有一丝杂念:

    “没有。”

    “好,我知道了,日后不会再来打搅……你好好地在仰山台吧。”

    他说着,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

    瞧见裴泓灰心的背影,谢栀心中默默叹了一句阿弥陀佛。

    都是她造的孽,当初早知会发生这些,就不去招惹裴泓了。

    她真是个坏人。

    带着些愧疚往回走,谢栀的脚程也慢了下来。

    台阶湿滑,她穿得又是家常的绣鞋,故而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方绕过一处拐角,便见院门外站着一人,那人一袭黑衣,长身而立,不知已经在那站了多久。

    昏暗的月光下,谢栀并不大看得清那人面庞。

    但从身量气度上看,似乎是裴渡。

    “大人?”

    谢栀试探着开口,加快速度往上走。

    “站那。”

    上首的人低声开口。

    谢栀确定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裴渡,又一脸不明所以地停下脚步。

    她瞧见裴渡朝这走下来,问:

    “大人,您下来做什么?”

    “雪这么厚,谁叫你不穿靴子便出门?”

    谢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绣鞋,解释道:

    “方才送昭音下去,一时没注意,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栀望着他莫测的神色,有些担忧他听到自己与裴泓的谈话,破坏他们兄弟情义。

    不过裴渡的下一句话便让她放了心:

    “方才去过前院,走近路从后头小径上来的,房中乱糟糟一团,想必是你们几个的杰作了?”

    谢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有吗……”

    见裴渡转身,谢栀忙跟着他往回走,不料走到一处较为宽大的阶前时,裴渡忽而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蹲下,示意谢栀攀上他的肩。

    “上面路不平,台阶更为难走,我背你。”

    谢栀一愣,站在一旁犹豫半天不敢动。

    裴渡吃错药了吧?

    裴渡神色有些不自然,催促道:

    “还不快些?”

    “哦。”

    谢栀慢吞吞走过去,双手默默搭上他的肩,趴了上去。

    裴渡托着她慢慢往上走,一路默不作声。

    谢栀将脑袋埋在他宽厚温热的肩上,想了想道:

    “大人,明日就是上元节了。”

    “嗯。”

    “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吧。”

    “自然。”

    “大人方才是去春晖园了吗?家中现下如何?”

    “一团乱麻。”

    “那咱们明日还去?”

    “为何不去?”

    “大人,您为何在笑?今日心情很好吗?”

    “谁说我在笑。”

    “大人是不是想我了呀?”

    “是,想你了。”

    裴渡的声音略带无奈,但却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轻快。

    谢栀不知这人在高兴些什么,但裴渡不告诉她,她也懒得问。

    雪花落在裴渡的肩上,谢栀伸手替他擦掉,复而又重新将脑袋埋上去。

    夜里静悄悄的,月光被两旁树林延伸出的枝桠挡住,天地间似乎只能看见彼此。

    此时此刻,她和裴渡,倒真像是一对寻常夫妻。

    谢栀想到此处,不知为何,眼框有些湿润。

    很快便走到了院门外,裴渡示意她下来,谢栀却又闹了性子,怎么说都不下来。

    这换在从前,裴渡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斥责她,随即将她扔下去。

    可今日裴渡非但不恼,还盯着院中所有下人吃惊的目光,径直将她背进了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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