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谢恩。”
随后,她接过内侍手中的先帝遗旨,未等圣人发话,便大步起身,抱着那道先皇给她留的最后一道护身符出了殿门。
圣人望着她恣意的背影,微微出神了好一会。
……
良久,他方再次开口:
“都下去吧,裴卿,你留下。”
“是。”
待殿中众人散尽,他重新坐回龙椅之上,微微躬着腰,露出帝王少有的疲态来。
“朕真羡慕她,父皇临终时,神志已然混沌不清,对江山社稷没有半句交代,却还在为她打算。”
“先皇于少年时曾被贬至西岭,皇姐便是在那时出生,幼年时也算受尽苦难,后来父皇登基之后,先太子薨逝,她便成了父皇和皇后唯一的孩子,任是十个皇子也比不上,自幼娇纵,养成了这幅性子,什么事都敢做。”
裴渡闻言,接话道:
“如今朝中大半臣子乃前朝旧臣,他们同先帝历经风雨,方才纵然再慷慨陈词,可先帝遗诏一出,再无人说出一句反对之语,臣便知道,她死不了了。”
“裴卿,会觉得朕是个无能之君吗?”
“陛下,先皇遗命难违,陛下此行乃仁孝之举,怎会是无能?”
“朕知你心中亦有恨,你不遗憾吗?”
“陛下,静待来日吧。”
圣人抬头裴渡,只见他眉目疏朗,一双深邃的眼看不出心中所想。
“再有一月便开春了,你下月便动身前往凉州任职,替朕好好探看一番西戎的动静。”
“臣领旨。”
……
裴渡行在宫道中,方走到太极门,却见公主还未离开,正在宫苑中徘徊。
初春时节,宫中的春光似乎都比宫外来得慢,阴冷无比的宫道上,间或走过两个行色匆匆的宫人,朝二人行礼。
李静嘉立在太极门旁,她似乎注意到了裴渡的存在,却视若无睹,只依旧伸手抚过宫墙,回望这宫门。
御沟的水潺潺而流,微风下,宫墙外的柳条随风摆动。
“这一走,怕是此生不得再进了。”
公主喃喃自语:
“杀不了我,不能为母报仇,裴渡,你一定很遗憾吧。”
裴渡冷笑一声:
“公主说笑了,臣有什么可遗憾的?”
公主终于望向他,目露一丝惊讶。
“叫你痛苦地活着,不比速死来得解气?何况,你若就这么死了,我还怕地下的母亲和小妹嫌晦气。”
“小妹?”
“装什么?那时母亲已然身怀有孕,你不会不知道,仵作验过了,与母亲一同没的,还有她腹中成型的女胎。”
裴渡眸中漫出彻骨寒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公主。
“是吗?那真是一箭双雕,解决了大麻烦,否则,我和阿廵之间,还平添一道阻碍呢。”
公主冷笑一声,略带嘲讽地望向他:
“裴渡,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会怕?”
“李静嘉,你不会真的以为,费尽了心机,不惜用几条人命换来的裴廵,当真是个完美无缺的夫婿吧?”
裴渡同样反唇相讥。
“裴渡,我真的不理解,”
李静嘉蹙起眉,有些嫌恶地开口:
“你究竟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地唾弃你父亲?你已有未婚妻,却依旧和那个侍女搅合在一处,你又有多高洁呢?”
“谁说,我会和宋今棠成亲?”
“哼,已然定下的婚事,你说不要就不要?”
“理由您无需知晓,至于我父亲如何,我努力在你走之前,叫你看个明白。”
……
此案错综复杂,涉及人数众多,裴渡又在刑部耽搁了良久,待回到仰山台时,已然接近傍晚了。
一入门,立时便有侍卫来报:
“世子,我们已然抓到了那夜的男子,他也已经招供,一切都是受宋姑娘指使,和您的猜测不谋而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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