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放下箸,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既然不想吃,又一直拿着汤匙,不累吗?”

    谢栀答道:

    “先生说了,夫未停筷,妾不得先放。”

    裴渡听闻这话,又垂下目光,少顷,只说了一句:

    “多吃点,吃完。”

    “没胃口。”

    谢栀懒懒地道。

    “不吃的话,那继续回去禁足好了。”

    “那我吃完了,您就放我出来,对吗?”

    听到裴渡的话,谢栀脸上浮现一抹希冀。

    “不对。”

    裴渡立刻拒绝,说到这又补充一句:

    “不过你不吃完,你那个侍女也别想吃饭。”

    谢栀闻言,皱眉看他一瞬,终是继续开始用膳。

    这换在以前,谢栀早就不理他了,不过如今时移势易,她没办法。

    用完膳后,又侍女端来茶水、青盐等物给两人漱口,裴渡之后也不再理会谢栀,去了后头沐浴。

    他没说话,谢栀也不敢擅离,百无聊赖地绕着这屋子逛了逛。

    没一会见裴渡着一身寝衣,从浴房中出来,便停下脚步,侍立在一旁,开口唤他:

    “郎君。”

    裴渡似乎一时半会比她更接受不了这个称呼,揉揉太阳穴道:

    “以前怎么唤,如今依旧怎么唤吧。”

    “可是郎君,先生说,在府里叫您大人不合规矩。”

    “只许你一人这样叫,不过,其他的东西,你还是要好好学的。”

    裴渡一边说,一边往内室的床前去。

    “那大人,既然这个不用改,能不能也一并解了我的禁足?”

    又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裴渡坐在床前,对跟进来的谢栀道:

    “我有些困,要睡一会,其他事,以后再说。”

    日光和煦温暖,空中丝丝凉意浸着谢栀的四肢百骸,站得腿都有些发酸。

    裴渡似乎十分疲惫,上床没一会,谢栀便听得他呼吸平缓,显然是睡着了。

    谢栀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心中郁闷,这人对自己的态度瞬息万变,到底想干嘛?

    难道是要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地改造她不成?

    想到这,谢栀就想起裴渡逼她读的那些东西,恨不得拿过来让他也学一学。

    她今早五更就被吵醒,此刻也困得很。

    想着如果现在回去,又要上课到天黑,裴渡现在看起来也干不了什么的样子,谢栀干脆解开外裳,上床在他身边躺下了。

    这床大得很,谢栀和裴渡中间还能睡下两个人,她安心地躺在角落,拉开被衾盖上,没过多久,便也睡着了。

    一旁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眼,转过身,望着她的睡颜,伸出粗粝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谢栀这一睡,再起来时,已然是傍晚了。

    屋中各处早已点上了烛灯,裴渡早已起身,此刻正坐在内室的条案上,一件一件穿衣裳。

    谢栀拥被坐起,想了想,主动下床走过去,替他整理衣袍上的褶皱,末了又问:

    “大人,我今日表现如何?你还满意吗?就放我出去吧,屋里实在闷得慌。”

    裴渡低头与她对望,伸手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忽而笑了:

    “荔淳,从今日进来开始,你一直在说要出去,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不就是想找机会逃吗?”

    谢栀一愣,这人现在是完全不信任她了。

    “我真的不会的逃的,大人,您是再也不相信我了吗?”

    “对,不相信。”

    裴渡干脆直接地道。

    谢栀拿过他的玉腰带,正穿过他的腰间,闻言直接环腰抱住他,一脸哀愁地抬眼:

    “大人,我真的不会骗你的,我只是想出去逛逛,不,我不出府,叫我在府里逛逛也行,我不要被关在那个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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