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小小的屋中混乱到极点,见裴渡一时半会离不了身,谢栀心里惦记着她那药,便找了个借口说肚子饿,下楼去了。

    一出门,见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个长明,她顺手将人推进去:

    “快进去帮帮你家大人。”

    见人进去了,谢栀一路小跑下楼,到了后厨,见清圆刚熬好药,正要给她端上去。

    “不用了,我就直接在这儿喝吧。”

    ……

    楼上,长明一入内,不管三七二十一,禀报道:

    “郎君,那些尸体都查过了,果真是西戎人无异,可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让人费解。”

    裴渡神色漠然,忽然将视线落在了哭泣不已的李静徽主仆身上。

    李静徽见裴渡神色冷峻,面露伤感:

    “怎么?五郎难道以为是我故意害荔淳不成?我心里早就把她当你的妻子一般爱重,这才让她同我走的,那时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事我已知晓,敢问公主,您……认识那些西戎人吗?”

    “不认识啊,怎么,五郎不会以为是,是我指使那些人的?”

    裴渡并不言语,目光中闪过一抹犹疑。

    李静徽垂泪,自嘲地笑了笑。

    “还请你的属下回避一下,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说。”

    裴渡点头,长明和阿棋全都退了出去,还关上门。

    李静徽缓缓拉开自己的衣领,滑落至肩头,堆叠在白花花的手臂处。

    只见从她的脖颈到胸前,全都是青紫的伤,甚至还有几道烙伤。

    这一处尚且如此,不敢想象她身上的其他地方是何等惨状。

    裴渡目光一烫,没料到她突然如此,立刻后退几步,别开脸去。

    李静徽却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这些年来,两国交恶,每每有将士伤亡,西戎王便拿我出气,我活得简直不像个人。阿棋是心疼我,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再者,西戎人那样对我,我怎么可能会与虎谋皮呢!”

    “五郎,我们多年情分,你真的如此疑我吗……”

    裴渡目光本一直躲避,可她神情恍惚,又要开始犯病,他只好迅速走到门口,背对她道:

    “臣不过随口一问,昨日之事也情有可原,荔淳她也不敢怪罪您,她方才没有礼数,冲撞了您,我让她独自反省,以后不会打扰您了。公主安心等着,同臣回京便是,莫要再忧虑伤身了。”

    裴渡唤了侍女进来送她出去,自己则立在楼梯口等候。

    透过栏杆缝隙,却瞧见底下的谢栀正将药碗递给清圆,还取出帕子擦拭唇边染上的药液。

    他眸光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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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此行是寒冬,加之有位公主在,几乎每夜都要寻找驿站休憩,故而此番,车队又在路上行了一个多月,京师才遥遥在望。

    这期间谢栀倒是极少同祁陵公主说上话,并不是因为祁陵公主不找她,相反,她来得依旧勤快,不过每回谢栀都睡得昏天黑地,怎么叫也不醒。

    原先只是在驿站睡到中午才醒,如今连行路时,也都窝在马车上的小榻里睡觉,就算清圆用鸡腿诱惑,她也不为所动。

    这日,到了下个驿站时,她在车里死活不肯起来,最后居然被裴渡抱了出去。

    这一举动不仅让将士们吃惊,就连走到驿站内的祁陵公主也频频回首。

    等将人抱到厢房内睡下,裴渡一出来,长明便低声问:

    “郎君,可要请个郎中来?”

    “先不用,等回了府再说,我怕她闹,你去寻些妇人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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