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猪发出凄厉的惨叫着,蹦跳着原地转着圈子,突然一下把虎子甩开,撒腿奔着唐河和杜立秋过来了。

    “我草!”

    唐河惊呼了一声,赶紧拉栓上膛。

    栓动步枪拉栓上膛怎么也要两秒钟,唐河用得不熟,也得三秒吧。

    四条腿的动作狂奔起来,二十米的距离转瞬既致。

    唐河刚刚把栓拉开,黄澄澄的子弹还没等推上去,三百来斤,黑糊糊的大野猪,拖着提了蒜挂的什么东西就撞到了跟前。

    唐河感觉自己的胳膊腿都被巨大的离心力甩飞了出去,在空中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重重地摔在雪地里头,枪都摔飞了。

    唐河摔得昏乎乎的,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老子的枪啊,可别摔坏喽。

    “唐儿!唐儿!”

    杜立秋憨得乎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有啪啪的声音,脸有点疼。

    唐河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杜立秋蹲在自己的旁边,向手掌上呵了口手,轮圆了就要抽他嘴巴。

    唐河一扭头,躲开这一记耳光,怒骂道:“你特么不会掐人中啊!”

    “掐人中哪有打耳光来得疼啊,老基巴灯打我嘴巴的时候就特别疼!”

    “滚一边子去,狗呢?猪呢?”

    “在那边呢!”

    唐河起身蹦了蹦,还好雪厚,胳膊腿没毛病,只是还有点昏乎。

    唐河捡起枪先看了一下,枪也没坏,这才松了口气,抱着枪追了上去。

    五十米开外,母猪躺在地上,时不时地抽抽腿,虎子一嘴是血地迎了上来,摇着铁棍似的尾巴,发出嗯嗯叽叽的叫声。

    “太惨了!”杜立秋叫道。

    唐河也抽了口冷气,确实够惨。

    这头母猪后丘被撕掉好大一块皮,脑门上被子弹打出一条大豁口,骨头都快打穿了。

    可真正的致命伤却是后门,肛门被虎子捞穿了,肠子拖出五六米远。

    “还有一只呢,立秋,你把这只开膛放血,我去找另一只!”

    “嗯呐,那只小还有黄毛子,肉好吃!”

    杜立秋背着气枪,掏出浸刀就开始干活。

    他是个好帮手,从来不叽叽歪歪,让干啥就干啥。

    虎子在前面领路,寻着血迹找出二百多米远,才找到那只五六十斤的半大子野猪。

    这一枪从咯肢窝打了进去,在另一侧掏出个拳大的洞来,肺都打穿了。

    但是野猪生命力强,拖着致命伤还跑出这老远去。

    要说还是那头母猪猛啊,拖着掉出来的肠子,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唐河赶紧开膛放血,晚了血淤住的话,不好吃也不值钱,而且脏器味也会散发出来。

    唐河利落地开了膛,掏出猪心猪肝,又割了一条子肉喂狗。

    用秦爷的话来说,这是带狗巡山打猎的规矩。

    一来,人家狗拼了老命出了力,不能亏了人家。

    二来,吃了肉,才能记住猎物的美味,下次人家才会卖力地寻猎拼命。

    这天底下,没有光干活,不让人吃饭的道理。

    虎子在雪地里大嚼着,时不时地冲唐河摇着尾巴。

    唐河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把猪心猪肚留着,肠子啥的直接挂到了旁边的树上用来敬山神。

    反正秦爷说这是规矩,那就按着规矩来吧。

    唐河拖着野猪回来时候,杜立秋也把这头猪收拾得差不多了。

    如果是在深山里的话,一般就是挑猪腿、猪排这类好肉拿回来,猪头什么的就不要了。

    但是这地方离家近啊,这还没到晌午呢,还省了一顿饭呢。

    两人砍了些树枝做了个爬犁,两头猪往上一扔,两人一狗,拖着三百来斤往村里走,进村的时候都下午三点多了。

    “妈呀,小唐能耐啊,又打了两头野猪啊!”老范太太出门倒炉灰,正好看到着,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

    “范奶,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见面就得分一份,给我范爷下酒!”

    唐河说着,卸了一条猪前腿递给老范太太。

    老范太太推辞一番,这才喜气洋洋地接了过去。

    老范太太这一嗓子,再加上这么明显的两头猪,让不少人都看着了,一个劲地啧啧称奇,说着老唐家的二小子能耐了,这俩野猪也值不少钱呐。

    要说眼红的也有,要说眼红成啥样倒也不至于。

    能进山打猎那是能耐。

    要是捞个鱼捞个蛤蟆啥的也就罢了,这又是熊又是野猪的,还真让人妒忌不起来,这可是拿命拼回来的。

    大兴安岭地方,年年都能听说那谁谁谁,让黑瞎子舔啦坐啦,让野猪拱了,要么就让猞猁啥的给挠了,走路被狼跟那都算轻的。

    说着热闹,实际上都是一条条的人命。

    再早些年,六十年代刚开发那会,生产队种地的时候,民兵都得带着枪。

    不是为了防特务,而是这边种着地呢,那边野猪就来拱,黑瞎子还去抢窝头,要么就是有狼去偷猪,老特么吓人了。

    唐河拖着两头猪回来,唐大山一脸欣慰,李淑华却一半喜一半忧,拽过唐河看着他腿上被猪牙撩破的裤子,还有腿上擦伤,眼泪都下来了。

    唐河没敢说自己让野猪拱了个凌空七百二十度,就说是不小卡了一跤,树根子蹭的,那也把李淑华心疼得够呛。

    一家人忙活着褪猪毛,分割猪肉,有了收获,关系好的几家还要送一些。

    唐河把那头半大子野猪的肋条留了两大块,董老师家里得走动,除了感谢老胡给自己搞了枪之外,倒也不图人家啥,关系是越走越近的。

    “这俩大猪头可咋整!”李淑华有些犯难了。

    “这可是好东西啊,我来我来!”

    唐河乐呵呵地把猪头拎到了当院,用木头柈子点了堆火,把猪头放到上面烧毛,再冲洗得干净的,黑糊糊的猪头,看起来狰狞可怖。

    唐河拎着收拾干净的猪头要往屋里走,却被李淑华撵了出来,然后从仓房里找了个锅沿破了个大口子,锈迹斑斑的锅出来。

    “你要烀猪头就这个锅,在外面烀,别整一屋骚的哄的味儿!”

    “放心,做好了肯定不骚!”

    野猪没劁过没骟过,如果处理不当的话,那股子骚的哄的味儿,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所以,要做野味,必须要重油,重料,而这两样,都是这个年代很缺乏的。

    李淑华看着唐河像不要钱似的倒着酱油、下着大料,心疼得一颤一颤的。

    再看看分解完的那两大堆野猪肉,又松了口气。

    唐河把猪头烀了三个来点,趁着热乎,把猪头肉扒了下来,他要做一道能把人牙馋掉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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