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你突噜毛!”

    唐河摸了摸水温,刚刚好,也顾不上他身上还有伤了,在杜立秋的挣扎当中,将他扒了个精光踹到了大锅里头。

    杜立秋嗷嗷地叫着直蹦,又被唐河踹了回去,拿着一把猪毛刷子,摁着他就是一通刷,一锅水都黑了,爷俩光棍一起生活,能干净到哪去。

    只是唐河忘了,炉灶底下的火烧得那么旺,不但锅底烫,这水也越烧越烫。

    杜立秋像踢翻太上老君炼丹炉的孙猴子的,全身通红地跳了出来。

    “啊啊啊,烫烫烫,烫死我了!”

    杜立秋光么出溜地冲出门外,一头扎到了雪堆里。

    唐河再一摸锅里的水,好家伙,怕不是得有五六十度了,再热点突噜猪毛都够用了。

    唐河在他家的炕柜里又是一通翻,也没什么好衣服,破衣烂衫的也穿不出去啊。

    不过,唐河倒是从衣柜最底下,拽出个丝袋子来,一打开,里头是一套板板正正的青伦中山装,这是老八头给自己准备的庄老衣服(寿衣)。

    反正老八头十几二十年都死不了,这玩意它用不上。

    唐河把杜立秋拽了进来,找了一套过得去的秋衣让他穿上,再把这身庄老衣服一穿。

    要不咋说人靠衣妆马靠鞍呢。

    硬挺厚实的中山装一穿,杜立秋立马大变样。

    虽说头发毛毛糙糙像个刺猬猬似的,但是根根直立又黑又亮,小伙肯定不肾虚。

    浓眉大眼的瞅着还挺顺眼,居然把他那股子愣劲给压下去了。

    关键是小伙子长得壮实,一看就是能当牛马使唤的壮劳力。

    唐河拽着杜立秋往家走,可是这会冷啊,怎么也得有零下二十度,秋衣秋裤加个中山装,连件棉袄都没穿的杜立秋,被冻得嘚呵的。

    但是路过严家的时候,杜立秋的脚下一停,目光向院内望去。

    唐河心里咯噔一下。

    杜立秋这个时候不会犯了虎劲,放着正经人家的姑娘不要,非得去找严晶吧!

    唐河一手按皮带,一手去拉杜立秋。

    他要是还执意去找严晶的话,就别怪自己不顾叔侄之情,狠狠地用皮带抽他了。

    “唐儿,你看,严晶家里有人!”

    “嗯?”

    唐河一愣,从大门向里面望去。

    窗子上还钉着塑料布,里头隐隐绰绰的有人影晃动,也看不真切。

    按理来说,应该以杜立秋相门户的事情为大。

    可是吧,碰到这种好几个人的八卦,我就问你,忍不忍得住。

    唐河跟杜立秋溜了进去,在窗户底下探头,然后把塑料布勾出个洞来。

    玻璃窗上是厚厚的冰窗花。

    哈上几口气,把霜花融开,便能看清屋里那铺炕上的景象。

    唐河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得老大。

    我了个大草,王老七,李自新,还有上次打过交道,还从他那顺了条大青狗回来的赖长庆,还有严晶,这特么叫一个热闹。

    唐河喘着粗气弯着腰,拉着冻得嘚呵,直淌鼻涕的杜立秋走出严家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不是一般的狼狈。

    精壮得能挑砖头的大小伙子,在外头喘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然后进门进屋。

    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家里的靠边站(折叠桌腿的圆桌)支了起来。

    桌上蓝瓷盘子里,盛着白胖的狍子肉馅饺子,野猪肉炒白菜,烤出来的熊肉油滋啦,红烧松鼠肉,野鸡炖粉条子,东北农村的菜式没那么精致,就一个字儿,实惠,量大,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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