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些原本还算整齐的房屋,在冰雹过后变得惨不忍睹。茅草屋顶被砸得千疮百孔,泥土墙壁也坍塌了大半,有的甚至整个屋子都垮塌下来,一片狼藉。

    破碎的瓦片和木块散落一地,人们在废墟中无助地翻找着还能用的物件,哭声和叹息声交织在一起。

    赵存粮继续往前走着,终于来到了二姨母家。二姨母家是村里少有的砖瓦房,又有些家底,因而在这场天灾中算是损失最小的。

    那坚固的砖墙只是有几处细微的裂缝,瓦片虽然也有掉落,但整体结构还算完整,屋顶的大洞已经让人修补好。

    赵存粮神情落寞,两手空空、脚步虚浮地来到了二姨母家。他的衣衫破旧,沾染着尘土,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二姨母正在院子里抽着水烟,一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便立刻有了想法。

    今年大旱庄稼收成不好,如今赵家落寞,一看便知道是来借粮食的。

    二姨母眉头紧皱,嘴角一撇,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存粮吗?怎么这副穷酸样就跑来了?我看呐,你准是没米下锅,跑我这儿借粮食来了吧!” 说着,双手叉腰,眼神中满是轻蔑和不耐烦。

    赵存粮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二姨母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和委屈。

    自己家可是村里的富户,借粮这么丢脸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亲自来?

    二姨母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尖酸地说道:“我可告诉你,我家也没多少余粮,可没粮食借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几步,仿佛赵存粮是个会带来麻烦的瘟神。

    赵存粮听到二姨母那刻薄的话语,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原本想扭头就走。

    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他在心里愤愤地回想到,当年二姨母家里穷得叮当响,可没少得赵家的好处。

    赵家富裕的时候,隔三岔五地就给二姨母家送米送面,逢年过节还会给些钱财帮衬着。如今赵家落了难,自己不过是想来走动走动,她竟然如此无情,真的是狗眼看人低!

    可是,赵存粮想到这次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缓了缓心中不满的情绪。

    他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一定要忍住,赵存粮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强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二姨母,您别误会,我不是来借粮食的。”

    二姨母一听赵存粮不是来借粮食的,原本紧绷着的脸瞬间放松下来,整个人的姿态也不再那么充满防备。

    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哎呀,不是来借粮食就好,可把我给吓一跳。”

    然而,还没等二姨母完全缓过神来,赵存粮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边哭边添油加醋地向二姨母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二姨母啊,我娘她……她在那场可怕的冰雹中没了啊!”

    赵存粮哭得浑身颤抖,声音哽咽:“还有那秀英,自从我们家日子不好过了,她现在却富裕起来了,但对婆母一点都不孝顺!我娘到死的时候都没吃过一顿饱饭呐!”

    他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时不时偷偷看一眼二姨母,二姨母是赵母的亲姊妹,知道秀英虐待婆母,定会找秀英算账!

    没有想到二姨母听到赵母在冰雹中离世的消息,脸上没有丝毫悲痛的神色,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未曾流露。她的眼神冷漠,嘴角还微微撇了撇,显得极为无情。

    相反,她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听起秀英来。

    二姨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切地问道:“秀英?就是老二家的媳妇?她怎么个富裕法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贪婪,完全不顾及赵存粮此刻的悲痛心情。

    赵存粮看着二姨母这副模样,心中更是感到一阵悲凉,没想到自己的亲姨母在听到母亲离世的消息后,竟然是这样一种反应。

    赵存粮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糊在脸上的鼻涕,强忍着心中的悲愤,缓缓地告诉二姨母:“二姨母,您不知道,现在秀英家可不得了啦!

    她家养了两百多只鸡鸭,每天那院子里都是叽叽喳喳、热闹非凡。还有十多只羊,那羊毛又白又亮,一只只长得肥肥壮壮的。

    光是大肥猪就有四只,每只都膘肥体壮。而且,她家还盖了气派的砖瓦房,那房子又高又大,在村里那可是独一份儿!”

    赵存粮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里流露出羡慕和嫉妒的神情。

    说到这里,赵存粮顿了顿,看了一眼二姨母那充满渴望和贪婪的表情,接着说道:“二姨母,您是没看见,那房子的门窗都是新做的,雕着好看的花纹。院子也宽敞得很,还有石头做的围墙,足足有三米多高。”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仿佛这些财富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说到这里,赵存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又向二姨母哭诉起来。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二姨母啊,就秀英家里那么好的条件,在灾难来之前,我苦苦哀求,她都不愿意接母亲过去躲躲。

    平日里,更是一口粮食也舍不得给母亲。母亲在我家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苦啊!”

    赵存粮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大腿,满脸的痛苦与无奈。

    “可您知道吗?她对村上其他人倒是大方得很!”

    赵存粮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哪家有个难处找她借点粮食,她二话不说就给了。还给别人送肉,请人吃杀猪宴,可对自己的婆母,却是这般狠心绝情!” 赵存粮越说越激动。

    二姨母听着赵存粮的哭诉,脸上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不过没有同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穷困潦倒的赵家,居然出了一个如此富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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