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垮着脸,徐明立眼神浮动。

    他当然不是什么没有眼力见的人,本准备在酒宴上活动一二,没想到眼前这死太监的意思是想当场拿钱。

    这他怎么会给!

    大庭广众,他堂堂一州之主,要是做出那种事情,还不被天下君子耻笑?

    徐明立站直了身体,脸上原本还有的两分殷勤恭敬也消失不见。

    “那,天使请便吧!”

    说完,他一甩衣袖,直接反身回了府中。

    只留下中官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哼!信州果然骄纵,本使回去一定好好‘禀报’!”

    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经关闭的大门,中官坐回轿中,传旨队伍转向,片刻之间走的干干净。

    府内,徐明立面无表情。

    想起刚刚那死太监所说的徐爵爷,他不由皱了皱眉。

    “来人,去查,那徐爵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

    一天之后,消息传回。

    徐明立看着眼前跪伏之人,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永丰县子?”

    “回禀大人,正是永丰县子!卑职手下的探子亲耳听见那太监所说!”

    “原话是什么?”

    “这”

    “说!”

    “是!原话为‘哼,这下封了永丰县子,直接在你信州宣慰司身上割了一刀,杂家倒要看看你怎么办!’”

    跪伏之人小心翼翼的说完,趴的更加恭敬了。

    徐明立嘴角抽动。

    永丰县,乃是信州十县当中最为精华之地,有着水运便利又是入南平府的要道所在,比府城都不遑多让,这种一等一的膏腴之地现在被朝廷给作为了封赏?

    “好狠毒的计策!这是要逼我信州内乱!”

    徐明立面色凝重。

    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绝朝廷。

    可是现在,他已经基本确定大儿子的体质有‘问题’,再加上南平李家在背后。

    他就是想说不,都由不得他了!

    与信州徐家气氛诡谲,府中各人各怀心思不同。

    南平李家现在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三日前,族长李显真被封为越王,判之江巡抚,族内就好好的热闹过了一场。

    装饰还未撤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封爵消息传来,可谓双喜临门!

    中官自一进入南平府境内,就被迎接的队伍给喂饱了。

    这一路到府城,好吃好喝好拿,脸都笑开了花。连连夸赞南平李家晓事,会做人。

    传完了旨意,李家又是一大笔辛苦费,搞得他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伸手。

    太残暴了!

    壕无人性!

    一千中品灵石呐!

    走这一趟,几辈子的花销直接挣到了口袋当中!

    “南平李家真乃是大魏的忠臣!大忠臣!侯爷放心,杂家此次回京,一定在诸公和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天使客气,我南平李氏地辟偏鄙,招待不周,还请天使多多海涵!”

    李海潮客客气气的笑道。

    他可不像徐明立,处处以什么君子自居,只要有利的,纡尊降贵又如何?

    不然,之前他怎么会亲自前往山寨剿匪呢?

    务实!

    就是他南平李家的生存之道。

    送走了满意的中官,李海潮看向徐观复。

    “观复!恭喜了啊!受赏封爵,多少人家几辈子都想不来的事情!”

    话是恭喜的话,只是落在徐观复耳中,他总觉得有些意有所指。

    徐观复脸上谦逊微笑,心中略微一思量,便明白了这位大舅的意味深长是什么意思。

    那多少人家说的恐怕不是别人,而是他信州徐家啊!

    几代人了,虽然世袭一宣慰使的官职,但却始终没有任何爵位,现在他得了永丰县子之爵

    不啻于绔绔打脸。

    苦笑一声,看着一脸写意离去的李海潮,徐观复微微摇了摇头。

    他其实最想要的是朝廷给他大把的马内。

    最好把丢失的税银全都赏给他。

    这什么爵位不爵位的,又不能当饭吃,还会惹来各种麻烦事情。

    他总觉得这次的封爵和前日外祖李显真那次一样,里里外外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外祖李显真还能勉强说是破境巡天,朝廷重视,示恩于下!

    而他呢?

    就凭半拉子剿灭过山风,和追回税银的功劳,就能封为子爵?

    虽说朝廷权威不再,可这爵位也不是大路货啊!

    徐观复摸着下巴,思来想去,此次封爵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能够帮他在徐家确立地位。

    让他明年坐上少家主的位置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样想着,徐观复心中舒解开来。

    他被封为永丰县子的消息正式传回信州。

    陈夫人当场就摔了桌子。

    “该死的!该死的!贱人!贱人!”

    歇斯底里的尖利叫声混杂着瓷器被摔碎的清脆。

    乒铃乓啷,吓得珊瑚瑟缩着跪在房间一角,躲避四下飞溅的碎瓷片。

    她在对方身边伺候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家小姐这个模样,就好像菜市场骂街的泼妇,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这一刻,她终于懂了老爷那句‘小门小户所出,就是上不得台面’是什么意思了。

    “珊瑚,珊瑚!去找陈进来!快去!”

    听得此言,跟个鹌鹑似的珊瑚连滚带爬,飞也似的‘逃离’。

    她真怕多待,会被当成出气筒。

    片刻之后。

    已经梳洗了一番的陈夫人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又有了几分正堂主母模样的威严。

    望着堂下站着的中年人,她面无表情,冷声道:

    “跟陈六甲说,我要他永远进不来信州地界!你明白吗?”

    “小的明白,此从南平回转信州会经过八百里武夷,其中山高林密,迷路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你很好!办好此事!重重有赏!”

    “多谢小姐!”

    目送着中年人远去,陈夫人眼中尽是冷漠疯狂。

    就像陈进所说,山高林密,失踪正常!

    和她一样动起来的还有徐观宁。

    这几天思来想去,被他想到了一条可以走的道路。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谁也不能阻止我变强!”

    狠狠的看了一眼巍峨连绵的徐府,徐观宁转头便走。

    东市,玄珍阁。

    一阴鸷脸色的少年进门。

    直到华灯初上,才见他走了出来。

    三楼,画影站在窗子之后,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

    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也依旧没有收回视线。

    蓦的,轻笑响起。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女子嘴角勾起,娇媚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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