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规矩,是专来约束女人的,我怎会不知它的厉害,我在大宅门里长大,这些个夫人奶奶们,厉害着呢,我不想你被别人抓到小辫子,累了小姐吃亏。”

    “再说……”她突然扭捏起来,“你的来处,的确可怕。”

    凤药知道她闻听过自己村里将人做“羊”卖掉的事。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村子饿死了多少人?十之五六!一村子千余口活活饿死一半!余下的都逃荒走了。”

    凤药苦笑一下,她自己也差点被人当肉羊买去,卖她的是自己亲生父母。

    这些天来,王二妈妈总在她家附近转悠,有时出门,能看到对方身影,见到自己就躲开了。

    这天,胭脂出门买菜,出门不久便一阵风似的跑回家,拉着凤药走到一边,喘着大气低声说,“不好了,缉拿令!贴到青石镇来了!”

    怕什么来什么,胭脂问,“要不咱们跑吧。”

    “不行!”凤药抬手阻止胭脂,且不说现在没存到什么钱,路上不好走,光是带着小姐,两人就不敢保证,能护得住小姐周全。

    流民不只野人沟有,到处都是。

    “这里混不下去,去哪都混不下去!”凤药肯定得说。

    “你这几天且别呆在家中,附近转悠着,看着点。有事提前报信。”

    她也没有好办法,只求有路引傍身,能证明自己身份。

    她内心十分害怕,这次面对的是官家的人,对方搜捕得是罪臣之女,此番情形远不是野人沟那关能比的。

    “你去让小姐用冷水洗脸,站到太阳下晒,手也要如此操作。”

    凤药最先想到的是改变小姐样貌,自打来了青石镇,小姐仍没下过阁楼,细皮嫩肉,行止都是大家闺秀模样。

    行为习惯难改,先改改模样再说。

    胭脂明白,和小姐说了其中利害关系,让她拿着湿面巾擦了脸在窗口吹风。

    双手也沾上水吹干,再沾水再吹。

    只一天,小姐脸上出现两团红晕,还皴了。她直喊疼,想擦些蚌油。

    胭脂和凤药异口同声说,“不行!”

    这天来得这么快,一大早,在外放哨的胭脂跑回来说官府来人了,一个小队七八个,正向这边过来,王二他娘跟在队伍后面。

    凤药拉着胭脂到大牛家,大牛正在院里收拾,“大牛哥,能否让我小叔在你家躲一会儿?”

    大牛忙点头,指着鸡棚,“进那里,快!”

    胭脂钻入鸡棚,大牛掩上鸡棚的门,继续打扫院子。

    官兵已堵住了凤药家的大门,为首的大喇喇喊了声,“办案,都别吃了,滚!”

    所有客人都跑出去,却也没离开,围在门口看热闹。

    凤药沉着地招呼客人们,“都先别走,待会儿官爷查完,大家接着吃,免费加热汤。”

    领头的官爷疑惑地看了队尾一眼,王二妈妈藏在人群后,转头对凤药道,“将你路引拿来。”

    凤药请官爷先坐下,又招呼几个同来的兵丁一起坐,口中道,“既然来了就是客,一早上麻烦爷们跑一趟,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俗话道,抬手不打笑脸人,肉汤的香气飘得老远,实在拒绝不了。

    小队长略抗拒一下,就坐下了,凤药一边盛汤一边说,“放心,咱们是良民,不怕查,真有事咱也不跑,不耽误爷们升官发财。”

    热汤热饼端上,大家先吃,她去厢房里拿了路引,大家吃饱喝足,小队长细看了路引道,“货真价实的官府文件,和缉命令上的常家没有关系。”

    王二妈妈不干了,从人群中挤进来,又哭又闹说官家包庇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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