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时都是背着她们小声说的。

    等凤药进来帮忙铺床夫人才说,“这是老爷未中举时,同乡家的姑娘,本是进京投奔,却不想咱们落了难,老爷原帮过她家,特来探望。”

    好在凤药只贴身伺候小姐,平时不去二房三房府中,家中人口众多,并未有人认出她。

    说了一会子话,卒子来催,夫人才抹着泪,恋恋不舍走到牢门口,一直拉着凤药的手。

    “大公子会救你们出去的,夫人要相信他。”凤药耳语着,用力握握夫人的手。

    出来见了大太阳,心里的郁结才散开一点。

    她直奔了薛府,和预料的一样,门房看她穿戴,连通传都不通传。

    口中骂道,每日里来求见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有工夫见?

    要看病拐角去医馆看。

    凤药不死心,看到门口多有拿着扁担,绳索卖力的人,蹲在墙根晒太阳。

    便找了个有些年纪的,过去打听一番。

    薛青连每月逢了初一十五会上凡云岭的金钟庙上香。

    走六德街从皇城东安泰门出城。

    今儿十四,就是明天,他卯时出门,凤药先回客栈准备一下。

    第二天寅时她便换了女装,扮成小乞丐模样,并忍痛对自己做了些手脚。

    六德街书院挨着书院,书院间有极窄的间距,她便缩在书院间的角落中。

    薛大夫的青棚马车快来时,她冲出去,只管倒在马车前,不停呻吟,她就是不信,一个被人称为“神医”的老先生,能见死不救。

    车夫明显想绕开她,凤药抱着手臂地上打滚,口中只管喊,“谁帮忙砍了我的手臂吧,疼死啦。大夫们都是废物,都瞧不好我的病……”

    “停下。叫她上车。”车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吩咐。

    凤药麻利窜上车,车夫挑着帘不满地看着她。

    “放下!”凤药斥了一句,“我要给薛大夫瞧手臂,你一个闲人想跟着瞧本姑娘的玉臂不成?”

    车夫嫌弃地刚想回嘴,薛青连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对方悻悻放下布帘。

    车厢看着不大,里面却宽敞,还放着暖炉、脚凳、食盒、茶壶等用品,宽背椅铺着干净的棉垫子。

    凤药尚在打量,薛青连拉过她的手臂,掀起她袖子瞧了一眼,将她手臂扔回去。

    撇嘴一笑,哼了一声,粉唇轻启,露出一口雪白牙齿,“你乌头过敏,还敢拿来擦手臂,我的面你也见了,劝小姐自重,任何男人都不值得牺牲自尊和性命。”

    他把凤药当作倾慕自己的轻浮女子。

    “只需清洗好伤口……唉,我还是给你处理一下吧。”

    他将凤药手臂放在自己腿上,轻挽起袖子,手指如羽毛一样轻柔,拿出药箱处理了红肿的部分。

    凤药慢慢放下袖子,自顾自说,“薛大夫的面太难见,不是无法可想,谁愿自残呢。我并非女子,男扮女装而已。若非男人都有怜香惜玉之心,我又怎能用这么一点伤就面见尊驾?”

    她丝毫不掩饰讽刺,在薛青连发火让她滚出去之前,举起那枚金印,“你的看门狗不替我通传,我只得出此下策。”

    薛青连看见那印章,脸色突然凝重,将印子接过,挑开车帘在光下盯着细看,又手指来回婆娑,确定是真的才问,“印子主人呢?”

    “在青石镇,中了七日夺命散,快死了,若昨天见了你,怕此时你已为他上过药了。还好今天就是十四,不然等到初一,你就在他坟前祭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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