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功夫,听到门外一阵环佩叮当,鼻子里只闻得一股雅香,冷淡清幽之意。

    冷美人儿,未见人而先有形。

    一个女子头戴面纱,迈步进屋。

    她穿着一身白裙,腰部盈盈一握,肩上披着全黑的云肩,那肩上密密绣着羽毛纹路,精美异常。

    女子肩膀单薄得好似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她步履轻盈,如一朵云霞飘然入室。

    常瑶忍着屈辱之感向两人行礼,此时她鼓起的是赴死的勇气。

    只当自己死了一次,再活过来,就不是这样的生活。

    不这么想,她连路都走不动一步。

    她背上背负的是大世家女子,从小刻入骨子里的荣辱观。

    甚至她自毁地想,父亲不认这个女儿是对的。

    她骨子里就是这种人,利益当头,自私自利。

    七郎眼睛都瞪圆了,难怪六王这般宠爱,此女一身清冷气质,像朵高山雪莲。

    面纱下的面孔隐约可见的清丽。

    不清反而更勾得人心痒难耐。

    他想伸手撕碎那面纱。

    六王起身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搂上她纤腰,轻轻一用力,她便站上了高台。

    七郎这时才看到她裙子下摆。

    白裙下半部用的纱很薄很长,直垂到地,现在她站上高台,裙下是一双纤细小腿,两只雪白小脚未着罗袜。

    脚踝上系着银铃,怪不得刚才走路有这般动听之音。

    人还未舞,七郎只觉自己已然醉了。

    李琮走到门边,在这个院子中间有间亭子,刚才还是空的,此时已坐上器乐班子。

    他手一挥,远远的丝竹之音传了过来。

    反而比近听更有意境。

    常瑶舞蹈经过最专业的舞师指点。

    老师说舞蹈最重要要跳出意境,运作到位,而无意境,不是上等之舞。

    反而有些人跳得肆意,挥洒自如,跳出心中所想,反而更能感染人。

    舞蹈既要纯熟,也要去掉匠气。

    常瑶在舞蹈上很有天赋,一经指点便领略要点。

    一曲鹤舞飘飘如仙看得人如痴如醉。

    七郎看呆了。

    裙中的双腿在小小圆盘上飞快转动,跳动,一双雪白的小脚,脚趾上染着一点红。

    他心中的血在燃烧,熊熊燃烧。

    一曲好短,不舍得眨眼也结束。

    然而,并没有结束。

    仙女并没有消失还站在高台上。

    李琮走到一边,拿出一块与高台台面一样大小的圆盘。

    他将圆盘一扬,七郎顿时心跳加速,难道,六王要做出如此牺牲?

    肯让爱妾……

    “听闻七郎臂力惊人,开得七力弓,不知真假。”

    提起校场之事,七郎顿时像变了个人,沉声应道,“自是真的。我曹七郎,不但能开七石弓,还能骑射。

    “果然神勇,那就让我爱妾在你手臂上一舞,你若能坚持住,本王有重礼相赠,不过话说头里,若是坚持不住,就什么都没有哦。”

    七郎看着圆台上的女子,血脉喷张,伸手接过圆盘。只觉那盘子十分沉重。

    心中反而释然,他倒不想六王给自己个轻盘,像是看轻了他些。

    他用盘子放在小手臂上,四指握住盘边。

    此刻的常瑶站在圆台上,如遭雷劈!

    李琮与她的约定中没有这条。

    他只说让她跳舞,可没说要站在男人手臂上跳舞。

    何况她光脚穿着那样的裙子。

    站在男子跟前,转起圈来,裙子能转到男人脸上去。

    可她看向李琮时,被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意味吓到了。

    那些地契、铺子、温柔、抬举,都是有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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