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多一个人,凤药每次借着整理奏折偷看几眼,都提心吊胆。

    书房里头虽然不能随便进人,但外头人来人往,她不能冒险。

    据她所知,臣子对较高机密的事务都用密折上奏。

    密折是上锁的,偷看一次需要很长时间,她现在完全做不到。

    她给玉郎发了密信,要对方找人保举云砚父亲,有三四份奏章即可。

    很快这些做过标记的奏章就送到了书房。

    折子写得花团锦簇,将云砚之父在任屁大点的功绩夸成了花,说他是个能员。

    皇上掌权多年,这点见识岂会没有。

    这折子也就哄哄初上朝堂,任事不知,摸不着北的新人罢了。

    就是写给云砚看的。

    折子被凤药放在一堆奏章最上头。

    皇上来之前,二人做着最后的准备,检查所有皇上要用到的东西。

    凤药一伸手,碰掉最上头的折子,折子掉在地上,翻开来,凤药故意一脚踩上去,口中叫了一声,“呀,踩脏了。”

    云砚幸灾乐祸,“毛手毛脚,你也配在书房伺候?”

    凤药捡起那道被踩脏的折子,自言自语,“可怜这位章平泽大人,名字刚好被我踏个脚印,也不知擦得干净不。”

    云砚猛回头,伸过手,“拿来,笨死你了,我能擦净。”

    “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省得你又骂我。”

    凤药拿块干净布擦拭纸面。

    云砚走过去劈手夺过奏折,指挥凤药道,“你快把香末点上。皇上马上要到了。”

    凤药只得去拿香,她轻手揭开凤鸟衔环铜熏炉的盖子。

    用香钥挖了一点龙诞沉香末放入炉内。

    云砚一边假装擦拭一边看着折子上的内容

    一股令人沉醉的幽香随着袅袅青烟悠悠扩散在书房,她脸上漾出一丝笑意。

    “我去小厨房看下我的汤。”凤药交代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凤药放慢脚步,从侧窗瞟向屋内,云砚果然在翻书案上那一堆奏折。

    她认字,读得懂那些文绉绉的废话。

    再回书房,云砚轻声哼着曲,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她大约真的以为自己有个政绩卓著的父亲。

    父亲这样的人才不应该被埋没,她云砚向皇上进言,不只为私欲,更为父亲能干好这差事。

    玉郎在给凤药回信中提过一句,“此僚甚贪,尸位素裹。”

    接到凤药的信件,他已经明白凤药的想法。

    她的办法他也了然,不过那个办法较为被动,并没有十成十把握能激怒皇上。

    皇上对女子比对男子宽容。

    为父亲进言,此事可大可小,可以算是干政,也可以算是父女情深。

    再说,一个贴身伺候多年的小宫女犯了错,哭一哭,求求情,也有可能逃过一诛。

    他打算帮凤药一把。

    他自己就有直奏之权,也有密折。

    这一招使出,顺带就能除掉章平泽,父亲出了事,必定牵连在宫中的女儿。

    云砚想再在书房伺候就不可能了。

    他又指使几个人上折保举章大人。

    再过段时间皇上秘密召见他时,他会将自己写好的东西上呈御揽。

    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一个章大人。

    他自靴筒中抽出一份名单,召来十二金牌影卫,吩咐他们潜入这些人员家中,务必调查清楚他所交代的事宜。

    凤药不知道玉郎要从外部帮助自己,她算了时间,皇上用过午膳会来书房喝碗雨前龙井,再去小憩。

    这个时间,就是云砚为自己父亲求情的最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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