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决意立太子了。”

    好一会儿,殿里没有说话。

    “皇上打算立哪个儿子?”

    皇贵妃的声音细听有些微微颤抖,她极为紧张。

    “你觉得谁好?”皇上反问皇贵妃。

    “皇上的儿子个个儿都是好的。”

    “老四勇武,老六体贴,都不错。”

    “朕倒认为乱世开拓,太平守成,现在恰是乱世,老四更合适太子之选。”

    “朕想叫他监国试一试。”

    李琮一下站起身。

    消息来得太猛烈,他被击懵了。

    他不能任由这么多心血付之东流。

    尤其是他千辛万苦搭上倭帅。

    给出去几十万银子,还费人费力送他出城,保他平安回南。

    这么多付出,皇上一句话,化为乌有。

    全白费了!

    “为什么?!”

    他声音大得连自己也被吓一跳,璟儿在皇上怀中哭了起来。

    皇贵妃喝道,“你喊什么?皇上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皇子说话。”

    她看出李琮失态,尽力提醒儿子。

    可李琮一直深藏的短视此时暴露出致命缺陷。

    他狂怒之下无视皇贵妃一再冲他使眼色。

    在殿上喊叫起来,“儿臣孝顺父皇,为何在父皇眼中就是不如太师的外孙!”

    “父皇是真认为四哥比儿子强还是惧怕太师那个王半朝?”

    “你拿不下太师,连皇位也要送给王家的外孙,皇上究竟是明君还是昏君?”

    皇上先是诧异这个平时一惯顺服的儿子,竟有这样的嘴脸,倒也第一次见。

    他把幼子交给皇贵妃,盘腿端坐着听李琮狂吠。

    李琮的话戳到皇上痛处,他受了半辈子王家的掣肘,最恨别人提及他对王家的妥协。

    立时沉了脸,冷“哼”一声,指着李琮,“你身为大周正统皇室血脉,书香门弟出身,背后做的龌龊事打量你父皇聋了还是瞎了?以为我不知道么?”

    皇上低吼着,“你不会以为你的老父皇几十年的皇宫生活到如今还是个傻子?”

    “还是以为自己太聪明,事事高明,什么都做得滴水漏,瞒得过人眼睛?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他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充斥着失望与愤怒。

    李琮一时失语,他心里有病,总觉得父皇的话意有所指。

    难不成父皇知道自己私藏倭帅之事?

    他仍接着辩解,“儿子不知哪里让父皇不满……”

    皇贵妃急得脸都白了,抱着孩子下了榻要把李琮推出殿外。

    可他说顺了嘴,停不下来。

    皇贵妃听了那刀子似的言语,又看到皇上那压着怒意与嘲讽的神情,心知不妙。

    再说下去就不是当不当上太子的事。

    而是要不要沦为阶下囚的问题了。

    她拉不住李琮,也截不住话,心如火烧,提不上气身子一软晕过去了。

    手中孩儿也因为她跌倒而哇哇大哭。

    宫女婆子乳娘一股脑涌进来,抬人的、喊太医的、照顾孩子的乱成一锅粥。

    李琮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再看着父皇那阴沉严肃得有些陌生的脸,心知自己气急之下失智了。

    他腿一软要跪,皇上拔腿就走,生生避开这一跪。

    皇上拂袖而去。

    李琮彻底冷下来,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得自救,不能等死。

    旨意还没下,若下了旨立了四哥,他今日之举必遭弹劾。

    也刚好给了四爷党借口治自己御前失仪之罪。

    趁着没下旨,他快点找人向父皇求情,只要皇上肯见自己,他一定好好请罪。

    拖延时间,再做他计。

    窗外的云之都惊得忘了要离开,待皇贵妃晕过去,皇上起身,她一溜烟跑出紫兰殿。

    按住乱跳的心,她发现由于慌乱自己走偏了。

    想拐到正道上时,远远瞧见李琮走到自己本该走的那条路。

    她鬼使神差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跟得远远,不让他发现自己行踪。

    李琮去了书房暖阁,他要找凤药。

    凤药是从他府上出来的丫头,又是皇上贴身侍女,由她说说好话,吹吹软风,最合适。

    今日之事,其他任何人进言,都有干涉皇上家事之嫌,何况发生在内宫的事,外臣如何得知。

    皇上下了圣旨再求情就晚了。

    只能凤药去说。

    她那么善辩,一定能把老皇帝说转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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