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早对莺儿不满,奔出去,在院子里看到莺儿扑上去就撕打。

    一手揪住她头发,口中狂骂,“我把你这烂了嘴的蹄子,在王爷面前嚼蛆,你倒说说你跟王爷说些什么好话,闹得王爷要我死,告诉你,姑娘死也得先抹你的脖子。”

    原来,陪嫁的丫头们,仗着自己身份都压外面丫头一头。

    翠袖她们四个,除了云之,在院子里原不把其他人放眼里。

    云之被禁足后,遭了莺儿几个一等大丫头的嘲笑,早记恨在心。

    此次泼着这件事,先出了气再说。

    莺儿被打得莫名其妙,挠了一脸花,哭着反问,“谁告诉姐姐我跟王爷说过姐姐坏话?”

    “王爷亲自说的,还能有假!”

    翠袖比莺儿大几岁,个子高半头,气势比她大得多。

    叉腰指着莺儿鼻子骂,“看着你有几分姿色,想欺负我,告诉你,就算爬到姨娘份上,也不够给我脸色看的。”

    “丫头就是丫头,主母就是主母,哪怕我是主母的狗,也轮不到你踹上一脚。”

    管家等不到莺儿,赶过来催。

    两人刚打完架,莺儿脸上挂了彩,哭得一团,胭脂、粉儿糊得一脸,头发也乱了。

    翠袖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管家头大,领着莺儿忙去给王爷回话。

    莺儿见了王爷就哭,“翠袖姐姐何故说我冤枉她,要与我一起死?我怎么了?求王爷做主?”

    “王爷不叫说的话,我们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哭得浑身发抖,眼泪把地都打湿了。

    李琮皱起眉,不耐烦问她,“翠袖在屋里伺候,有没有跟王妃提过倭人的事?”

    “没有没有没有……王爷说过,她要是说了叫莺儿即刻回禀,莺儿怎么敢不好好看着?不瞒王爷,连出恭奴婢都叫个人替我听着看着,才敢去的。”

    “奴婢当差不敢不用心,呜呜呜,翠袖确实没说过一个字。”

    “呜呜呜,她为什么打我?”

    “行了,带出去,安抚一下。”李琮吩咐管家。

    这一天他觉得过得糟糕透了。

    每个下人都挨着问过一遍,怎么也找不到消息从哪里透露出去的。

    但父皇那个叵测的表情,那意味深长的话语,明显就是知道了什么。

    他直觉自己哪里出错,却找不到出错点,更让人发狂。

    晚上李琮要把饭摆在微蓝院,通知几个姨娘一家子一起吃。

    席间,他挨个观察后宅的女人。

    云之神情自若,时不时转头看看李琮,为他布菜,和平时没两样。

    要说有什么不同,她看着自己时眼睛里并没笑意,嘴角却是笑的。

    大约是有了孕,身子不爽。

    鹤娘,咋咋呼呼没心没肺。

    这女人,只爱争宠,只要王爷别偏爱其他姨娘,她就乖得很,若惹了她,赔套头面首饰就够了。

    且她从不关心国事,又无背景,不会做出忤逆之事。

    梅姗冷着脸,自从失了孩子,元仪又被关,她就没了笑脸,对李琮也淡淡地,懒得应酬。

    这次细看,她连身形都瘦了一大圈。

    灵芝,这个三姨娘,似隐形人,要不是出事,他都没注意到过院中还有这个人。

    几人围坐一圈,这日除了鹤娘,其他几人都不怎么说话。

    席间很冷清。

    很快灵芝就放下碗道,“王爷见谅,妾身不适先告退。”

    平时,李琮只点点头,这次却问了一嘴,“找大夫瞧一瞧,看看你憔悴成什么样了。”

    她一顿,竟不知接什么话。

    王府没有恩宠的女人,连狗都不多她一眼。

    她好久不曾李琮说过话了。

    “王、王爷和妾身说话吗?”

    “还能是谁,衣裳也是前年的旧款,年年制新衣,你没份吗?”

    “有是有,不舍得穿。”

    灵芝脸涨得通红,所有人目光落她身上,她很不适。

    “跟着本王还能委屈你?”

    “哪一年也不会少了你,只管穿。”

    “这些年你伺候得尽心,本王不会忘,收拾下,本王晚上过去陪你。”

    灵芝眼泪胀满眼眶,感激得点头,“谢王爷。”

    她走出院子时,差点跌一下。

    鹤娘感慨万分,她与灵芝最熟,眼见着灵芝从与她相似的恩宠,一步步走下坡路。

    好不容易现在王爷想起她来,鹤娘也为她高兴。

    另两人从进宅子就没和三姨娘说过几句话,自然没感觉。

    梅姗与云之对下眼神,都看向鹤娘。

    鹤娘心下多了几分得意,凭你们再得宠,现在王爷只愿听老娘一人说话。

    然而她望向李琮那阴云密布的脸,还是有些害怕,他这是压着一肚子火气呢。

    可是席上梅姗与云之都在盯着她。

    她已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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