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过书吧,看你样子不像普通士兵。”

    燕翎知道,很多世家子弟会送孩子进军营锻炼,积累政治资本,以求更好的仕途。

    “的确曾是书香门弟,现在早败了。”

    “讲讲金小白。”燕翎轻声问。

    图凯叹口气,“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我已和将军汇报过了,他同意小白留在你帐中伺候,因为……”

    燕翎就是想听这个“因为”。

    丫头们跑的跑,死得死。徐忠让士兵做些粗活,却不让人随便进帐。

    不许任何男性留在帐中。

    金小白怎么说也十二岁了,有些男孩子十四就娶亲生子,十二也算不得孩子。

    他虽身形小,也是男性,燕翎很好奇怎么徐忠就同意他留下了呢。

    “他……唉……”

    图凯吞吞吐吐,扭捏着不说。

    “你就说吧。”

    “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煽了。”

    图凯一时想不起词,用了个很粗俗的词。

    燕翎脸“腾”一下红了。

    “所以他面容白净,声音尖细。”

    “可是,这里又不是皇宫,为何要阉人?”

    图凯这下怎么逼都不说,直摆手,“别问了,就是上刑逼供我也不说。”

    “为什么?”燕翎不死心追问,越不告诉她,她越想知道。

    “这种事不是你这样娇嫩的女子所能听的。”

    图凯行了礼,戴上铁帽子,走出营帐。

    燕翎是个不找到真相不罢休的主儿。

    在营里又穷极无聊,她便把这件事,当做打发时间的一个乐子来留意。

    晚上她一人用饭,金小白就陪在她一边,坐在地上,拿着个碗同她一起吃。

    她捡着菜夹给小白,小白就只吃她给的。

    像条乞怜的小狗。

    边吃还时不时向她讨好一笑,一脸满足。

    相处几日,她发现这孩子比自己从前的丫头还好使。

    好脚勤快,还特别善于察颜观色。

    她与徐忠争吵后,或不愿夫妻之事,被逼迫后,金小白都会在徐忠不在时,进来哄她。

    他给她用方言哼唱的小曲。

    调子柔软绮丽,情意绵绵。

    她忘了哭,听得入了迷,他还说自己会简单的乐器。

    他的声音唱起曲子来,细腻柔婉,充满幽怨,表情也不像那个天真的孩子,化作怨女,金燕翎听得入了迷。

    她对金小白越来越好奇。

    直到她终于得了空,而那天图凯休假,去了县里。

    徐忠不得空,她只带了金小白,坐着军队里的车去县里逛。

    这种车子是徐家军专有马车,车厢比寻常车子大许多,能坐人也能拉货。

    车厢外刻了军队的队徽。

    徐家军在此处名望很高,徐忠对燕翎出门的安全还是放心的。

    就由她去了。

    燕翎喜欢饭庄里做的杏仁豆腐,和新鲜的河鱼河虾做的三鲜烩。

    店铺一间接着一间,比她刚到此地时热闹许多。

    百姓都说是徐家军的功劳,让流寇和边境土匪不敢来此地流窜。

    治安好了,人民才能安居。

    燕翎对此没有任何感觉,这些感谢之辞她也不爱听。

    徐忠好坏,与她有什么关系?他再好,她一口苦也不能少吃。

    饭庄对面有条深深的小巷。

    她来得久了,知道这条胡同叫脂胭胡同。

    初时她以为这是卖水粉的地方。

    后来才知此处所有青楼全部集中开在这里。

    由于地处两省交界,又挨着边境,这条深巷十分热闹,什么姑娘都找得到。

    她带着小白找个窗边位置,要壶当地人常喝的“小刀子”,兑着果露也很适口,边吃边等。

    这里晚上才真正热闹,可是军营里的人晚上得归营,晚一分钟就是军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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