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厅中只留下云之和燕翎,燕翎身后站着枫红。

    燕翎手中牵着个小男孩,大约只有四岁。

    “这是你的大公子?”

    燕翎眼睛落在儿子身上,一片温柔爱意,“是。他四岁了。”

    那孩子虽小,却能看出长相周正,将来定是个美男子。

    她刚想夸几句,燕翎似乎有意打断,“不知六爷现在何处?我们自幼相识,好久不见了。”

    “夫君卧床已有数年。”

    “我能看看他吗?”燕翎说着便已站起身。

    云之此时不但诧异对方的粗鲁,还十分厌恶她带着侵略性的强势。

    她拉下脸道,“夫君身体情况,不能见外客。抱歉,将军夫人若无他事,我们以后再见。”

    一边管事及时高唱,“夫人端茶送客喽。”

    燕翎知道自己太急了,犯了对方的嫌恶。

    “我这次回京是为着将军袭爵一事。想来不会很快就走。姐姐,我们后会有期。”

    她起身,向着云之草草行个礼,带着枫红快步离开会客厅。

    一帮人北风卷草般走个干净。

    云之的总管家和元仪代她送客。

    她自己端坐在会客厅,心中一片疑惑。

    想来想去,自己的确与国公府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得罪徐忠的夫人。

    这个燕翎,为什么针对自己?

    …………

    燕翎故意选与云之茶会冲撞的日子,见过一帮上赶着巴结自己的京城贵妇。

    草草结束宴请,她不在乎结交哪个妇人,现在国公府的地位,不需要她拉拢任何官家女眷。

    徐忠在她要设宴时就一再告诉过她了。

    她似笑非笑对夫君说,“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就是喜欢吵闹一通,这几年我寂寞得还不够吗?”

    徐忠便不再管她。

    她就是打听着云之今日有茶会,故意为之。

    这还不够,宴席还未完全结束,她称头疼,自己带着人撇下客人,跑到王府。

    她想看看云之失落和狼狈的模样。

    云之与她想的不同。

    端庄、大方、从容是她见惯的大家闺秀。

    但没有她想象中的失望与沮丧。

    那对眼睛看起来挺厉害,不动声色,看透世情。

    燕翎的仪从中带着好几个名医。

    她不信李琮已经瘫在床上,并且没有意识。

    必须亲眼看到,才能死心。

    可惜,心太急得罪了云之,还没开口便被赶走了。

    不!她是不会死心的,她要用最好的大夫,遍寻名医把琮哥哥治好。

    她挑开帘子,唤了声,“枫红。”

    女人应声走到车边。

    燕翎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六爷一直用得哪几个大夫。把那几个大夫给我查清楚。”

    “是,奴婢这就去办。”

    枫红转头麻利离开了队伍。

    自从回了京,她就从娘家亲自挑了伶俐精干的女人做贴身婢女。

    枫红是她从边境带回来的女人,她们互相帮过对方。

    在边境多年已结下浓厚情谊。

    若非如此,燕翎不会把任何机密事情交给他人去办。

    除了枫红,贴身侍女她挑得全是安过家,生过孩子的年轻女人。

    这些女人眼力活、心机深、够泼辣。

    又因为有家有口,很好拿捏。

    月例只需比一等丫头多开一倍,一个比一个做事卖力。

    她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便想出迫使云之就范的办法。

    直接吩咐车夫,不回国公府,调转车头进宫。

    府里徐忠的弟弟徐乾因为婚事闹情绪,一整个月不出房门,饭也不好好吃,为个女人,日日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

    国公刚开始由着他,不吃就饿着吧。

    时间久了,发现小儿子是真的顶了牛,饿晕过去也不吃饭。

    他能有什么办法?一辈子硬气惯了,叫人撬开嘴巴强喂。

    根本没用,他们刚出来,徐乾就抠嗓子,把饭全吐掉。

    一辈子没害怕过,没服过软的国公爷只能求儿子想开吧。

    徐乾在房间里无声无息,仿佛死了。

    国公最后只能真的当小儿子已死。

    燕翎回来许多天,除了应景去过小叔子住处,同徐忠一起劝他想开。

    小叔子好坏,与她这个嫂子无干。

    这会儿,她无端想起了徐乾。

    听说小叔子是为个女人,她可以以此为借口,把云之所有的朋友都抢过来。

    京城就这么多大家族,几乎都是云之的朋友。

    女人在一起无非就那些话题,从中多选几个可心的女子说给小叔子,保管他回心转意。

    忘掉旧情,无非新欢与时间。

    如果忘不掉,要么新欢不够好,要么时间不够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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