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茶上来,皇后细品一番,放下盖碗,打量一眼皇上。

    他头发已经花白,哪怕经过几天的休息,仍然一脸疲态。

    他们都老了。

    “皇上还记得第一个爱着的女子吗?”

    皇帝与皇后对视着,思绪飞回若干年前,自己还是皇子时。

    那个叫梅娘的女子,被他葬在心中某个角落里。

    “大周从盛到饥荒、瘟疫、战争,跌跌撞撞走到今天,真是不易呀。”

    皇后感慨道。

    最让她心中难忍的是,两人缔结婚姻。

    她只当重活一世,他还在念着“青梅”。

    婚姻就是承诺,她带着守信的心情嫁给皇上,这个死男人却活在过去。

    “我刚嫁给你时,很想与你举案齐眉。”皇后百感交集。

    皇上皱眉沉默。

    “你即使做不了好皇上,也可以做个好夫君。”皇后继续说。

    皇上半闭眼睛只是养神。

    “你对我,曾有过爱意吗?我为你诞育皇子公主。殚精竭虑管理后宫,你有顾念过我的辛苦吗?”

    皇上眼睛睁开移到皇后脸上,对上那双已经有点浑浊的眼睛。

    片刻,轻轻说了句,“都没有。”

    皇后得了答案,站起身,走出含元殿,奇怪的是,她心中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片清明的释然。

    …………

    徐忠的突袭战,打得相当辛苦。

    就在这一战中,他失了一只眼。

    他们集合奔袭是在深夜开始的。

    整个部队,黑鸦鸦一片,无声集结,向着目标地而去。

    天上一轮弯着的红月,似魔鬼半睁的眼,注视着即将发生的血战。

    他们到达敌方营地时,那里一片安静。

    所有小队分开,包围对方营帐,大家点起火,执刀兵闯入进去。

    里头空得像场梦。

    外面杀声震天,原来中了埋伏的是徐忠的队伍。

    大家节奏被打乱,好在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

    被冲散后迅速集结,与对方开战。

    混战中,徐忠骑在马上拼命厮杀。

    他长年打仗,实战经验足,在马背上左突右冲,杀死对方大片士兵。

    就在他和一个步兵用长枪对刺时,马腿一软,将他从马背上摔下来。

    此时最危险,徐忠就地滚开,刚站起,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大力推了一把。

    而对方长枪刚好刺到,他躲不及,被刺中一只眼。

    他没后退,用自己手中的枪刺入对方肚腹之中,用力拧了几下,直到捅穿对方。

    这才松了手,把扎在眼里的枪拔出。

    枪头带出他的眼球。

    他当时已杀红了眼,压根不觉疼痛,将眼球抠下,又塞回眼眶。

    鲜血流了一脸,让他看起来如凶神下凡。

    这时,图凯冲过来,砍翻一个冲徐忠而来的士兵。

    两人一番冲杀,跑出包围圈。

    徐忠吹起备用号角,率队回营。

    他担心对方能知道自己偷袭,是不是会趁乱反过来偷袭自己营地。

    还好营地安然,他马上命令所有人开始警戒。

    将暗哨增加一倍,细作全部撒出去。

    由于中埋伏后反应及时,而且派出人数比敌方人数多,战损还算可以承受。

    他回忆起集结部队前,图凯曾劝自己,别调那么多人,留些人在大营看好自己的基地。

    徐忠没听,仍然动用了总兵力的三分之二。

    太阳出来,他每个营房去探望受伤士兵,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中埋伏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对方细作探明我方底细。

    这种情况不太可能,若对方真的有细作进了自己军营,昨天夜里是抄了我方老底的机会,对方不会白白放过。

    另一个种可能,自己军中出了叛徒。

    然而偷袭一事,他做得十分机密。

    只有军师与他自己知道。

    军师是他从家中带来,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老人儿。

    流过血受过伤,救过他的命,陪他守过空壳子囤兵地。

    不可能因为一小场偷袭战背叛他。

    而且这军师一大家子都在京中,靠着国公府吃饭。

    绝对不可能是他。

    连集合都是突然下的命令。

    所有士兵都以为在练兵,直到快走到对方营地,他才发了命令,亮兵器准备好厮杀。

    唯一可疑的只有阻挡自己调兵的人。

    如果这次出动的人数只有总兵力三分之一,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吃个大暗亏不说,无法向京中交待。

    他想想就一阵后怕。

    他与大月氏本就人数相当。

    损失三分之一兵力,万一打遭遇战,自己可太吃力了。

    大月氏常年打游击,十分狡猾,最难打的就是巷战。

    大部队对阵他一点不带怕的。

    想到此处,他疑云丛生,喊来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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