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药镇定一下,再细看——不是人,是只穿着人衣服的猴。

    那猴子戴着顶绒线帽,不时龇牙。

    “这是容娘娘的心肝宝贝,所以让我亲自照顾,可它太野了总抓我。”

    凤药站得远远,看着那只猴觉得怪怪得。

    猴子见着人,变得十分狂躁,不时用头撞着窗,想出来。

    它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啦响个不住。

    “这是上次杂耍团来时带的猴子。”

    杂耍戏凤药也来瞧过热闹。

    猴子会作揖,会磕头讨赏,能听懂简单指令。

    驯得很好,听班主说是从吃奶时开始养的,很温顺听话。

    此时那脖子上的链子显得十分刺眼。

    “牵出来我瞧瞧。”

    凤药一开口,赤芍一脸惊慌,“姑姑别看了,它性子不好,抓伤姑姑就不好了。”

    “可你们有时不是放着它到处跑吗?”

    凤药想到上次见过那一闪而过的影子。

    “是,娘娘说不能太拘着它。”

    “那牵出来吧。”

    赤芍的惧意一闪而过,咬咬牙过去打开了门。

    那猴子没如凤药想的一下蹿出来,反而在里头吱吱大叫。

    她壮起胆子走到门口向里瞧。

    屋内一股腥骚之气,猴子见了陌生人叫得更凶,不时露出尖牙。

    凤药仔细看去——

    猴子穿着绫罗,连脚上都穿了鞋子,脑袋上戴着绒帽,怕帽子掉了,还在下巴上系了根帽带。

    整只猴子透着说不出的怪异,她虽怕猴,猴子好像更惧怕她们。

    小小的穿着上好衣服的身体缩在角落里直发抖,不时冲她们又叫又龇牙。

    赤芍从怀中拿出一枚蜜饯诱惑猴子。

    “咱们蹲下,站着太高,它害怕。”

    两人蹲下,不再向前逼近,猴子慢慢向前伸出一只爪子去拿那枚蜜饯。

    它的衣袖长度到腕部,为着穿脱方便,做得宽大,从袖口可以看到整条手臂。

    凤药一个激灵明白为什么总看着这猴子怪异。

    她动了一下,猴子受了惊吓,夺了蜜饯蹿回角落。

    赤芍趁机关上小破屋的门,上了链条锁。

    凤药喘了几口气,回头望向来时的小路,红得似血的蔷薇已经与夜色溶为一体,寂寂的一丛丛,像藏着野兽。

    小路还未点灯,影影绰绰。

    风吹动竹林哗哗啦啦,冷风阵阵打旋卷着枯叶,突然一阵骚臭钻入鼻孔,凤药战栗起来。

    她快步向主殿方向走去,直走到看到灯火才慢下脚步。

    这一遭,令她对整个未央宫都犯怵。

    “你家娘娘醒了,一定告诉我一声。”

    赤芍跟在凤药身后,好像有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

    走到走出未央宫门,看到甬道中点着的一盏盏暖黄的宫灯,虽不甚明亮,却散着暖意。

    和未央宫隔着一道门仿佛隔着阴阳。

    第二天她一直惦记再去趟未央宫,结果给琐事绊住,一直忙到晌午后。

    等皇上歇过午觉她才得了空。

    路上遇到内务府的太监,拿着两只大笼子,笼着黑布走在她头里。

    凤药慢下脚,未央宫独处一隅,有个小路抄近路可达。

    那名太监就是向那方向而去。

    她不远不近跟着,果见太监入了未央宫。

    凤药不等关宫门,喊道,“等一下。”

    小宫女说容娘娘天不亮就起来,用过午膳这会子累了又睡了。

    “那算了,叫赤芍出来。”

    小宫女从开门就一直低着头,此时仍是不抬头,只说了句,“赤芍姐姐不在。”

    “去哪了?”

    “回姑姑,我位份低不知道。”

    凤药有些遗憾,见内务府的太监出来便告辞出了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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