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要他安全归来的,金口玉言呀皇上——”她哭得伤心欲绝,正是长公主本人。
“皇姐你先起来,劳烦各位大人先殿外略等片刻。”
“我不管!我要归山回朝!”她狂喊着,仿佛已经失了理智。
皇上从御座上亲自下来,去扶公主,公主拉住他的衣襟,“你是皇上,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姐弟四人,四弟已被发配封地,六弟残疾,就我一个长姐,你怎么可以这么铁石心肠……”
她声音响亮尖锐,殿外众臣听得清楚。
所有官员目光都瞧向太师,太师面无表情,抄手垂头不关己事。
谁都知道因为九皇子登基,太后被打入冷宫,太师与这个外孙女关系降至冰点。
当日,如若长公主略略配合,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也不会是这个贱婢所出的野孩子!
太师一直瞧不上李瑕,只是从未流露过。
四皇子虽性子暴躁了些,倒底是亲外孙,由他扶持,太后指点,能错到哪去?
现在,皇上因为自己的出身,一力打压门阀勋贵。
想抬举不入流的贫寒之家,一想到自己要与下九流的人一起共事,太师一腔的不乐意。
对寒门普通百姓的轻视,经过数代人的传承,早刻入贵族骨子里。
对百姓乐善好施是一回事。
抬举他们与自己处于平等的位置,那是天大的笑话。
不止他是这样的想法,与他不同派系的贵族在这件事情上,与太师站到同一队列。
大家都不愿和泥腿子,王八戏子吹鼓手共同出入朝堂。
皇上,他搞不成事儿!太师心中暗想,他不会由着这毛头小子把大周搞乱的。
堂上传来外孙女的尖叫哭喊,太师清楚自己这个外孙女,脾气暴,性子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个样子。
由着皇上自己作难吧,他要是脾气上来杀了自己的亲皇姐……这个污名,瞧他背不背得动了。
殿中传来一声脆响,哭喊突然中止,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众人虽好奇,也不敢伸头向内偷看。
门口侍卫面无表情,威如金刚,站立两旁。
大臣站得略远,一律面向殿外,只凭耳朵听取殿中发生的一切。
沉静片刻,一声尖叫,布帛碎裂之声传入耳中,接着皇上大喝一声,“来人!”
声音已是带着八分怒意。
“把长公主押回修真殿,闭门思过三天!送回公主府,无召不得入宫!”
过去几个侍卫,将长公主围起来,又不敢太粗鲁,只得以人墙逼着她退出殿外。
长公主已换了副面孔,睚眦欲裂,面目狰狞。
口中不停骂着大逆不道之言,“李瑕你个无知小儿,言而无信,父皇怎么就看上你,要是我四弟在,今日必不会如此待我。”
太师仍是垂首而立,李珺路过外祖父突然哭出声,“外祖,珺儿不孝,珺儿知错……”
太师听到皇上召唤,快步走入含元殿,一眼不看李珺,仿佛不认识她。
进殿后众臣面面相觑,只见皇上衣袖被扯烂一大片。
皇上面色铁青道,“今日就议到此,所有政见写成折子承报,散朝!”
他袖子一甩由侧门转入内室,留下一屋子不知所措的官员。
太师一言不发,也不理会几个官员招呼,“太师、太师……”
几人追着太师跑出含元殿外。
大家都信了,朝廷战败不是谣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果然,李瑕颁布新令,明年天春季税赋翻倍。
抄家与乐捐的银子都用光了,皇宫中的用度已缩减至原来的一半。
皇帝自己用度更是节俭到大周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程度。
种种迹象表明,国库不但亏空到不能承担。
国力也节节衰败,大周仿佛走入一个死胡同。
太师人脉甚广,他如冬天过河的狐,一步一回头,害怕冰面破裂。
边关战报一直没有消息,怕是那边战败也想翻盘。
若大周一败涂地,京中四大家族,将重新排名。
国公与曹家也许就此一蹶不振……
他发动自己的关系搞战报,只挖到一条消息,边关缺粮,粮草被抢后,军粮一日一送供不上需求。
军心大乱,边城百姓已经有人饿死,其状之惨可比大周先帝时的大饥荒。
连老天爷都在帮太师,这么好的时机,他是把握还是任由其白白溜走?
古话说得好: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这话不就是在寓意今日之情形?
三天过去,公主被护卫送回公主府,并有御林卫换班守住大门。
当夜公主府开在僻静处供送货出入的旁门悄悄找开。
一个婢子伸头左右瞧了瞧,见附近无人,偷跑出去。
跑得不远便钻入一辆停靠在路边的不起眼小车。
小马车快速驶离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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