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的悲伤倒也不是假的。

    妹妹是她唯一的亲人,不是万不得已,她也并不想走这一步。

    可是现在,她思来想去,自己除了这条路已然无路可走。

    儿子是断断指望不住,徐忠视她为死敌,不会让她见儿子。

    她也不想让儿子因为自己蒙羞,她心中很爱自己这个大儿子。

    将来她还会有孩子的。就别给大儿子添麻烦了。

    想过几轮,只能委屈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涕泣如雨,口中不住念叨,“可怜的妹妹啊。我本以为我们姐妹会一直相伴到老,老天爷就给我留这一个亲人,还要夺走吗?”

    她哭得涕泪磅礴。丫头们只顾着拉起她,只有绿珠看到燕蓉灰白的脸。

    燕蓉的生命一日日快速凋零下去。

    在一个秋风乍起的早上,她自觉神思突然清明,喊来绿珠。

    “二姨娘,还记得你告诫过我的话吗?不让我请姐姐来住。”

    “你说得很对,我姐姐不是好人。可惜我想通得晚了。对不住你啊。绿珠,你那孩子失得毫不奇怪,有人动了手脚。”

    “还有件事,老爷的官位来得不正。不知金燕翎走的什么歪路子,老爷才升至现在的官位。你若想报仇,万万小心,别像我一样。”

    绿珠帮她更了衣,她已瘦得身上没半两从余的肉儿,一副骨架挂着张皮。

    绿珠到底没忍住,掉下泪,两人斗了一场,得利的是金燕翎。

    燕蓉静静咽了气。

    办完丧事没多久,老爷娶了继夫人,就是燕翎。

    绿珠接掌家中大小事务,尽心尽职,无人不服。

    她才开始查自己当年小产之事,原来,燕蓉死前说的都是真的。

    这恨意她藏在心中,不敢露出。

    她假做顺服,与许清如的关系缓和许多。

    一家人兴兴旺旺,过得和美。

    许清如好日子过得太久,放下警戒,在绿珠的试探下,说出自己官职来历。

    绿珠想了许久,这个家有没有许清如都一样过得下去。

    再说宦海浮沉,谁能一直身处高位?

    …………

    钱大人从未停止追查勒索自己的人是谁。

    许家的路,走得危险。

    …………

    太师党的拔除,凤药功不可没。

    太师党根除后,她向皇上请旨歇一歇,“这可是皇上与臣女约定的。”

    与她一同到书房请求的,是金玉郎。

    凤药项上戴着一个耀眼的金项圈,中空,忍冬花纹,镶嵌七宝,是她的首饰中少有的华丽物件。

    皇上认出这东西,比着国宝馆那件稍稍少了些大块宝石,略简朴些。

    “朕可为你二人赐婚。”皇上笑容中带着只有自己明了的一丝苦涩。

    “还是不必了。”凤药与玉郎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

    “准备何时出发?”

    “若是可以现在就能动身。臣女游历大周后还是要回来的。”凤药终于放松下来,少有地笑着说。

    “臣女不在时,可将诸事托付明玉。她是我教出的丫头,办事稳妥。”

    皇上点头,“那再等三天,便准你出城。”

    为除掉太师,这张网他与凤药密谋了太久,结网也结了太久。

    在打仗时就开始了。

    以归山为饵,要公主答应与太师和好。

    再到四皇子封地策反自己的亲弟弟。

    之后向太师表忠心。

    而皇上则与凤药开始实施新政,并亲自到江南搜罗有识之士。

    他们知道在太师的干扰下,本就阻碍重重的革新压根搞不成。

    甚至冒着让大周陷入混乱的风险。

    不如此,恐怕大鱼不肯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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