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着点心散发的香气道,“今天做的玫瑰点心?朕最爱吃。”

    捏起一块玫瑰糕,尝了一口,“咦?用的不是墨红玫瑰,香气更浓些,甜味稍淡。”

    “是,用了平阴玫瑰,腌玫瑰用了衮州产的花蜜。好吃吗?”凤药给皇上续了茶,茶汤澄净,绿得清澈,沁香扑鼻。

    “好香。”皇上食欲大开,又用了块玫瑰糕。

    “平阴今年玫瑰丰收呢。”凤药看似无心感叹一句,“县衙门怕雨水耽误收花,出银子为花农征人手,在雨季到来之前及时收了花。”

    “皇上所用是云之收上来,最好的尖货,臣女腌了糖玫瑰做馅,皇上喜欢?”

    李瑕放下茶盅,若有所思看着凤药,轻笑一声,笑得凤药心中一紧。

    皇上笑得不似开心,果然他板下脸,“凤药,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和朕拐着弯说话?”

    “只是有感而发,平阴,是那孩子母亲所生之地。那孩子与皇上年少时的倔强极为相似。皇上只需略抬抬手,便可使他不再受您所受之苦。”

    皇上不说话,一只手敲打着桌面——他极度不耐烦,却在压抑自己。

    凤药噤了声,她不能再多说了,皇上近来脾气越发不容人违拗他的意思。

    两人都不说话,房中气氛变得压抑之极,明玉恨不得变成透明的。

    过了片刻,皇上暗暗长出口气,突然问,“金玉郎与你成亲后,待你如何?”

    凤药答,“很好。他是君子,承诺过的都做到,从未改变。”

    “你想让朕为那孩子做什么?他所吃所用所需,朕已都给过了。”

    凤药知道“亲情”靠劝是劝不出来的,便直说道,“请皇上为御驷院更名,提个匾额吧。”

    “晚些时候吧,朕最近正为河务烦心,没心情赏人墨宝。”

    他挥手,让凤药退出书房,凤药拿了食盒要走,皇上又叫了她一声,“凤药!朕明白告诉你,朕不喜欢这个孩子。别再在朕面前提他。”

    凤药躬身答应,退出书房半天,听到里头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似是皇上把一摞书拂倒,落在地上。

    她心中一沉,匆匆离开书房。

    御驷院中,一个小小身影在灯下,一笔一划写着功课。

    烛火将他小小身体拉得很长,他心中期待,总有一天,自己变得优秀,父皇会看到他的。

    “咦?姑姑回来了。”李仁看到凤药无声站在门口,跑过去,扑进凤药怀里。

    姑姑衣服上带着阳光与花的香气,温馨又安全。

    他心中早就把这个严厉又慈爱的女子当做了娘亲。

    “父皇答应了吗?”李仁小心翼翼问。

    “江南水患连连,许多百姓房屋都冲毁了,你父皇爱民如心,心中焦急,暂时顾不得为你做匾额,姑姑与你一起等一等父皇好不好?”

    李仁懂事地点点头,“百姓为重,君为轻,我不要紧。”

    凤药用力搂住李仁。

    凤药早上从书房出来时,并未注意到书房拐角处不声不响站着个人。

    那是头一日惹怒皇上,来给皇上请安赔罪的丽贵人。

    原来,皇上这般厌弃这个孩子。

    丽贵人心中疑惑,更确定孩子不是凤药与皇上的私生子。

    那他究竟是谁所出?他肯定是皇上的孩子,这一点不会出错。为何皇上如此讨厌他?

    她又找了几个做久差事的大宫女,养了大笔银子,可一听问这个,对方都不敢领赏银,推说不知道。

    只有一人见左右无人,迅速收下银子,只告诉她,可以去问问在长生殿当过差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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