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不乐意,火爆脾气上来,走回来一把抓住绿珠头发,就要打。

    绿珠不挣扎只护好肚子,由她揪着头发打。

    几个姨娘吓得脸都白了,两人都怀着孩子,这么打万一碰到肚子可怎么好。

    除了燕翎,大家都来拉架,不知怎么的,绿珠就坐在了地上,她仍是护住肚子。

    “都在做什么?!”门外传来清如不紧不慢的声音。

    他踏进院子,看到——

    枊儿叉腰站着,气势汹汹瞪着绿珠。

    绿珠低头护着肚子,头发散乱,他新送给她的钗掉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脚,那是金子,被踩得变了样。

    刚下朝就看到这么一出,清如盯了燕翎一眼,那艳妆的脸上仍如从前般妩媚,却没了吸引力。

    他扶起绿珠,斥责燕翎,“打到这种程度,你都拉不住?你这个主母真有威严。”

    当着这些姨娘的面,燕翎脸上变了色。

    但这情景着实解释不得,越描越黑。

    她干脆走上前,照着柳儿脸上扇了一巴掌。

    “我打了她给绿珠妹妹出气,请妹妹别与她计较,也原谅我这个主母做的不到位。”她皮笑肉不笑伸手去拉绿珠。

    绿珠扶着清如站起来,对燕翎行个礼,“您是主母,绿珠当不起这样大的礼。是这蹄子总与我过不去,不与主母相干。”

    柳儿在一边捂着脸,痛哭着嘴里不干不净还在辱骂绿珠。

    “不管姐姐做了什么惹妹妹不快,给柳儿妹妹赔个礼,都是姐姐的不是。”绿珠放低身段上前给柳儿赔不是。

    “猫哭耗子,你滚远些,我不想看到你。夫君,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她白挨一掌,又被当面诬陷,心中委屈只管大哭大闹。

    清如看绿珠白着脸,缩肩站在一边,实在让人怜爱。

    上前牵了她的手,带她离开。

    “你也是,有了身子,便离她们远些,燕翎是个泼辣货,你又不是不知道。夫君瞧瞧,伤了哪里不曾?”

    绿珠依在他肩,低声说,“我们的儿子可没这么脆弱,碰都碰不得。”

    “是个儿子?!太好了!”

    清如转头差人告诉燕翎,绿珠胎像不稳,这些日子养胎重要,晨昏定省就免了。

    …………

    这日,逢燕翎生辰,大家都去恭贺。

    柳儿不敢吝啬,花大价钱置办一套头面,送与燕翎。

    红玉问绿珠,“别的姨娘都忙着准备礼物讨好主母,咱们送什么过去?”

    “你伺候的姨娘太穷,没钱准备礼物。不过我有个别的惊喜赠她。你去跑一趟,请柳儿姨娘过来,就说我这儿给主母备了好东西,请她来赏看一番,务必只请她一人过来。”

    她屁也没备下,因为她知道燕翎今天过不成生日。

    柳儿自那次闹过,没再理绿珠,但她管着内宅供应,送到绿珠屋里的东西,捡着最不好,按最低标准给。

    绿珠没找过她,她只当绿珠是个软柿子了。

    也不想想从前绿珠是怎么管内宅的。

    她本带着使女,走到半道,想起没拿手帕,叫丫头跑回院子拿一下。

    红玉趁机请了柳儿去绿珠那儿看看礼物。柳儿起了好奇,便跟着去了。

    柳儿到绿珠房里,没见什么稀罕物放在明处。

    只桌上放了一匹扎眼的红色锦缎桃金斜万字云蝠八宝纹福星衣料。

    那料子看着十分亮眼,以平金勾连万字纹为底纹,桃花桃实,蝙蝠衔万字,如意点缀其间,这纹样契合寿星身份,衣料华丽无比。

    她上前摸了摸,“料子不错,不过上寿用,是不是轻了些?”

    绿珠一笑,从旁边厦屋走出来,“我哪里比得上你,手握掌家权,有钱。我哪有什么礼好送她的。”

    “再说我现在巴结她也没半点好处。这料子妹妹想是误会了,这是给我自己穿的。颜色好看吗?”

    “你空着手去?”柳儿用扇子挡着嘴,似乎已想到那时尴尬的场面,想笑又忍住了。

    “我不去。”

    “你有毛病,叫我来瞧寿礼,又说不去,你戏弄我?”

    柳儿眉毛倒竖,绿珠摇摇头,怜悯地说,“好妹妹,是你来侮辱我,笑话我穷,没东西送,找我的茬,上次你可把我推到地上去了呢。”

    柳儿也觉出不妥,一刻不想呆在绿珠房中,匆匆走到房门口。

    从门到院,只有三个台阶。

    就在她伸出脚的一瞬间,一股大气推压着她向外倒去。

    她面朝下倒在地上,重重压住自己的肚子,甚至来不及用手护一下。

    为让柳儿的胎一定掉下,堂屋中烧了麝香,故而绿珠躲在旁边抱厦房中,过了会儿方才出来。

    柳儿出去时那一下,并非被人推出去,而是绿珠用尽全身之力,以整个身子撞在柳儿后背上,两人一起冲出屋子,摔在地上。

    绿珠以柳儿为垫,压在对方身上,又滚到一旁地上。

    柳儿这一下摔得太重,一下就觉得身下一片濡湿。

    她本就已到临产,顿时大叫起来。

    绿珠在一边捂着腹部也痛苦地蜷成一团。

    红玉先冲入屋子,门窗大开着,她快速处理了烧过的麝香。

    又拿出早上煮好的保胎药,绿珠一股脑饮下,才放心地躺在地面上。

    那边有人露头看到两个孕妇都躺在地上,无人敢上前,已有人跑去报给燕翎知道。

    这场面连匆匆赶到的燕翎也惊呆了。

    柳儿身下触目惊心都是血,量大得叫她这生过两个孩子的妇人也害怕。

    “请大夫,快请大夫去!叫产婆来。”

    来了几个婆子,将柳儿抬走,另几个把绿珠抬入她自己房中。

    一股脑请了好几个大夫,一个来了绿珠这儿,其余都去柳儿那边。

    大夫已经开始催产,生下来是幸运,生不下来,大人连带孩子一同殒命也有可能。

    绿珠这边有异常胎动,是摔了一下的缘故,好在问题不大。

    柳儿的孩子没入盆,生产异常艰难,催产药一碗碗喝下去,柳儿疼得陷入癫狂。

    燕翎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来到绿珠院中。

    却不想,清如下了朝直奔此院,现下正陪在绿珠床边。

    他见燕翎这模样分明不是来安慰的,站起身皱眉挡在绿珠床前。

    压低声音问,“你这是做什么?她刚喝过保胎药睡下。”

    “枊儿在那边死去活来,生不下孩子,口口声声以神佛起誓是绿珠推了她。身为主母自当问个明白。”

    “要问也不是现在。我且问你,绿珠推柳儿犯得着自己也摔倒吗?”

    “分明就是两人撕打以致一起跌倒。绿珠月份小,没她摔得那么重。”

    “至于为何事起了纷争,那次在你院中,我也见识过了。你由着人欺负绿珠,当我瞎了吗?”

    他提高了嗓门一心偏向绿珠。

    一众姨娘都跪下,唯独燕翎丝毫不怕,心中翻腾着怒意,与他面对面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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