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一样学精的,样样都不出挑。

    梅绿骂她,她却懒懒地说,“下棋要能下得过国手,不如去棋院。跳舞要跳得过舞姬,我当舞女去了。阿娘莫要担心,牵住男子的心不在这上头。”

    她长开了,具有了一种别的女孩子没有的绝技——

    扮演!

    阿芒美而高傲,蝶女温柔可人,蓝月歌舞动人。

    她却无法用一个词来形容。

    有时像个邻家女孩,有时像风韵动人的妇人,有时像天真少女。

    她的顾客忠诚度最高,几乎没有移情的人。

    她真的是整个欢喜楼中最赚钱的女郎。

    而且她从不争花魁,梅绿试图说服她,她摇头,“没必要,水满则溢,我现在闷声发财挺好,阿娘没少收缠头费,还想什么?叫阿芒她们去做吧,总不能好处都叫我一人占了。”

    她是最低调的玲珑心肝人儿。

    见多识广的梅绿也认不清她。

    只是她在欢喜楼中并没有一个朋友,没客人时冷淡至极。

    除了与阿芒比其他人略好外,连话也懒得与别的姑娘说。

    可以说整个欢喜楼,她是最低调最省心,混得最风生水起的女人。

    阿芒背负着最扎眼的名头,为人又倔强,吃了不少亏。

    “我本安排好的生活,等钱存够的时候,自己赎身,离了那里,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重新开始,有无限可能在等我。”

    命运,却总在不经意间捉弄人,不叫你按所思所想生活下去。

    那日,李珩让她去作陪一位当朝大员。

    欢喜楼最顶层的楼梯带一扇沉重的朱红大门,平日里紧闭。

    只接待最尊贵的客人时才打开。

    阿梨随李珩上去,长廓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走上去没半分声响。

    每个房间布置的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贵”——所有古董字画都是名家真品。

    她所去房间在走廊尽头,所以要经过其他房间。

    这一层统共九间大房。

    经过中间某间房时,那门开着,阿梨向内瞟,心跳猛然加速——

    里头侧立着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

    身着蟹壳青云绵袍,此料经不起重绣,是以只在前胸处勾出云龙赶珠纹盘,腰束白玉腰带,身高背阔,气宇非凡。

    那种青色,似霜似月似半阴天,独他那样的气质才穿得出凛然的美感。

    只一眼,她便认出了自己的恩人。

    从不翻动的情绪,在那一刻如雷在顶,搅动心神,让她芳心大乱。

    她傻在门前,移不动脚步,泪盈于睫。

    她认得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早已褪去少年人的模样,周身笼罩着沉郁,两道浓眉微颦,漂亮的黑眼睛扫过来,像刀剑、像鹰隼,锐利得让见多识广、城府颇深的她也不敢与之对视。

    只那一瞬间,他走上前来,她几乎晕倒,玉郎一伸手将门重重关在她面前。

    她颤抖着,半天才移动脚步,身子走了,魂魄却留在原地。

    那一日宴席她十分恍惚,一直出差错。

    气得李珩结束宴请,吩咐梅绿夫人狠狠赏她顿鞭子。

    她浑身是伤地倒地自己床榻上,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境遇。

    连挨打时也不知疼痛为何物,龟奴抽她时,被她表情吓到,喊来梅绿夫人,只见她含着笑流着泪,一声不吱,内心如沸。

    梅绿以为罚得重了,放水只抽了十小鞭,让人将她带回了房间。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终于刺醒了她。

    她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仿佛在这一刻,她终于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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