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药的眼神打量紫桓时,让他极为难受,心中暗自嘀咕:一个女人,眼睛跟刀子似的。这样厉害的角色,他一生只见过两个。

    “陈公子,你与胭脂已有了夫妻之实。”她没问他,而是笃定的口吻。

    任是陈紫桓见多识广,久经风雨,此事是他之责,也有些赫然。

    只能起身一揖,“情到深处,望两位见谅。”

    云之两分责备,三分苦涩反问他,“女子与男子私通是要背负淫奔与不洁之名的,这两样罪名能压垮一个正常女子,你可知晓?”

    “你怎可为自己一时欢愉而不顾胭脂名声?”

    “紫桓知错。所以前来求亲……”

    “你有在京做生意的打算,便先在此置业安家吧。之后托媒人上门,怎么说我们在京中都是有头有脸的,请不要再私下约见胭脂。”

    紫桓此时却不应答,气氛更冷了。

    “陈公子不开口,莫不是要叫胭脂直接被花轿抬到来福酒楼与你成亲?”凤药沉着,心中虽不可思议,面上仍如平常。

    “我现在所有精力都在生意上,手头所有银子都投出去了,京中宅子像样的所费不少,太小的我与胭脂都不喜欢,大的,我现在买不下来。”

    “我只是需要些时间,胭脂跟了我,衣食住行,我必叫她用最好的。”

    云之没了耐心,“陈公子,我们在意的不是房子大小,哪怕你把收容所拿回去,把灾民都赶走不叫他们用了,重新布置收拾当做新房,先三媒六聘按礼法娶她回去,胭脂不会在意房子大小,她只要你心意到即可。”

    这番话发自肺腑,凤药也很动容,这才知晓云之对胭脂的感情不比自己少。

    紫桓此次来其实是报着个明确的目的,打听清楚这两个京里有权有钱的贵人,会给胭脂多少嫁妆。

    没想到她们完全不向这方向开口,心知这两人的钱不好拿。

    云之是打算给胭脂一笔钱,凤药却告诉她不要提起此事。

    钱给胭脂,却是要为她存到票号中,托人放贷也可以。

    她几天就被紫桓哄得把自己的体已都给出去,再多钱她也留不住。

    另外,胭脂自己有房有地,但不应该拿来做为陈紫桓娶她的用房。

    一个男子,要娶亲却完全不付出,太过容易,他只会看轻了被娶回家的女子。

    两人都不知道,胭脂已经在紫桓的软语温存中迷了心智,将房子抵押,银子都给了紫桓,连借条也没让他写。

    数十年经营,一朝便成了穷光蛋。

    紫桓见对方不说资助胭脂之事,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是恭谨,“两位姐姐,在下有笔银子,几天就可到达京师,到时直接下聘,房子还需继续找找,万一找不到特别满意的,便如云妹妹说的,先暂时找个房子住下,以后再换也可以。”

    看起来他像是接受了对方所有条件,心中另有打算。

    你们再有心机,奈何胭脂已听凭我摆布。

    凤药不愿多停留,起身道,“陈公子见谅,我们还有差事在身,不过今天需要胭脂帮忙就把她一并带走了。我们便先行告辞,以后结了亲家,多的是时候来往。”

    凤药高喊一声,“胭脂!”

    胭脂走入房中,迅速看了紫桓一眼,见对方仍是满脸含笑,放下心。

    “你与我们同走,今天有点差事需要你帮忙。”云之笑盈盈上前拉住胭脂的手。

    离开酒楼,两人将胭脂带回凤药住处。

    胭脂满心欢喜,她在房外等待时,一直捏着把汗。

    云之外软内硬,凤药虽看起来随和,然而内心若认定一件事,更是执拗得可怕。

    最后能谈成,她总算宽了心。

    凤药站在已没了花朵的海棠树下,转头对胭脂说,“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这下连云之都吃了一惊,她不喜欢陈紫桓,因为他不顾胭脂名声,提前与她有私。

    另外此人做事说话略显轻浮,不是她所中意的类型。

    但胭脂喜欢他,若两人真的成了亲,这一页就翻过去,与胭脂名声没有任何影响。

    这是最好的结局,胭脂也有了依靠。

    胭脂也惊讶,她一直留意着云之,从没想过凤药会反对。

    身为女子,心中对男女之情极为敏感,她明明感觉到初时紫桓待云之很好,明显对云之有情。

    后面怎么会喜欢上自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的确她先对陈紫桓动了心。

    想到这些,心中总有些别扭,别扭在疑心紫桓喜欢她是退而求其次。

    别扭在自己有抢了小姐喜欢之人的嫌疑。

    陈公子那么好,如果她没横插进来,小姐以后可能会喜欢他呢?

    虽有一见钟情,但更多的是日久生情啊。

    焉知日后两人有了生意上的合作,小姐了解紫桓后会喜欢他呢。

    胭脂心中总觉得自己短人一截,事情过去已经这么久,拿出来说又显得自己矫情,这种隐密暗藏的心情实在没法与两位好友诉说。

    “为什么?!”云之和胭脂同时问。

    “胭脂,你与我一同经历风雨,换个人我是断不肯说这话的。”

    她严肃的表情让胭脂心下一沉,多日的欢喜一扫而空。

    “陈公子人品有待考验。”

    云之也想起那活烧病人之事还没查清。

    但她内心不信陈紫桓与这种事有瓜葛。

    因为这位富贵公子与那些贫苦病人没有任何牵连,完全没有动机做这种害人的事情。

    她长久身处富贵之乡,想不出多么疯狂的人才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陈紫桓这个人,接触下来并没有“疯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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