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就是原价。

    这东西原本不贵,原价就能赚到暴利。

    他的香药馆子已经日日客满。

    客人可将香药存在柜上,来时取了进屋享受。

    大家常见老板自己就半靠在榻上闭目享用自家香药,大家都很放心。

    ……

    紫桓一跑,管家和家丁都怕了。

    这个家到底是老爷的家,三人跪在胭脂面前,求她一定保住自己的饭碗。

    胭脂十分无奈,没想到紫桓出了这么一抬。

    夜来紫桓一回家,先叫点上院里的灯,直到把院子照得通明。

    果然他要处置管家和那两名家丁。

    胭脂在一旁求情也不管用。

    他打发了家丁,念在管家一直忠厚,仍然留下,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训话,“这个家是夫人在管,你们也得认得家主是谁。”

    他刻薄地骂,“狗都知道谁喂骨头冲谁摇尾巴,老爷花这么多银子,你们敢捆我?”

    下头众人都不吱声。

    胭脂铁青着脸,转身回房去了。

    等散了众人,紫桓挑帘进屋。

    珍珠倒了热茶递上来,紫桓轻轻一拂,茶碗掉落在地上,茶叶茶水溅得满屋都是。

    胭脂一下站起身,对着紫桓嚷,“有气冲我来,不必拿下人出气。”

    紫桓阴沉着脸向胭脂走近,一步、又一步,直到脸对脸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珍珠吓得退出主屋去。

    “宅子是按你的要求购置的。钱也都给了你掌握。哪家主子夫人有你过得舒心?胭脂,做人不能不知足。”

    胭脂万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又气又吓,身子直打抖。

    “莫非我让你戒了药是害你不成?”

    “我不是孩子,难道不知这药影响到了我?我偏不戒,身子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胭脂你若还想要这个家,别伸那么长的手。你要想让我走,东西都给你,孩子也给你,我滚蛋!”

    紫桓在药铺想了一整天,得出的结果——他不喜欢有人约束自己。

    他想做什么,没人可以挡得住。

    哪怕他仍然爱胭脂,不舍得胭脂。

    可是为了这份自在,这些他都可以不要。

    胭脂脸灰了,可她没哭。

    紫桓没叫她马上回答,只说,“你想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么?”

    紫桓这夜没在家呆,他回了药铺,先将就睡在烟室,打算第二天再收拾出一间房,布置起来,不想回家就住在这里。

    赚来的钱,他已经打算好,把后头的房间扩出几间,装得漂亮些。

    再请几个保镖,将来少不得派上用场。

    他从家拿的一点钱已经补上,药铺赚的钱用做他自己开销根本花不完。

    很快就可以开分号,他要把铺子开到有钱人最多的地方去。

    这一夜他睡得十分香甜。

    一连月余他都没回去。

    胭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便想去寻他回来。

    再怎么置气,也不该这样冷下去。

    她坐车到紫桓门口,门口很热闹,几个人站在那里说话。

    紫桓负手而立,态度十分倨傲。

    其中一人带着个女子,把那女人向紫桓那边推。

    胭脂有些生气,从车上下来,俏生生立在马车前看着陈紫桓。

    紫桓许久不见她,也已把前番闹的不愉快抛开,抬手招呼她。

    那女子垂着头退后一步,站在一旁。

    胭脂打量几个围着紫桓的人,看穿着都不是很有钱的阔人。

    她不明白怎么紫桓变了性子,愿意同穷人交道起来?

    紫桓打发了几人,那女人却留下来,仍然站在门口。

    胭脂向堂内走,紫桓拦了一下。

    “我不能看看你经营的生意?”胭脂似笑非笑只管向里走。

    外面看着只是不起眼的小门脸,里头布置得富丽堂皇。

    胭脂略估算了一下,这些装潢换成钱所需银子也要几百两。

    账上没出一分,难得他这么快又撑起一摊子。

    那女人跟了进来,低声道,“我已经签了身契,请爷和夫人示下,要奴婢做些什么?”

    胭脂很诧异,回头看她,那女子脸上有哭过的痕迹,“我哥哥欠了老爷的钱,把我典给老爷的。”

    那女子生得眉眼浓烈,骨骼粗大,想来做庄稼活倒是好手。

    “你留在药铺做粗活吧,打扫、做饭……柜上小李总管会告诉你做什么的。”

    胭脂转了一圈,她已经想通了,生死有命,陈紫桓作死了,她大不了为他收尸算了。

    月余没见,今天一看,他倒活得精神百倍,甚至还胖了些。

    “这边都正常了,今天晚上我可以回家了,你叫小厨房按我常吃的那些菜,做个席面好了。”

    他神清气爽,又对女子说,“你的住处在后院西厢房,里头缺什么,和柜上小李总管要。”

    胭脂看这药铺没从前在京城开的三分之一大,药房后连着厢房。

    她走过去推开门大吃一惊,里头放着软榻,用乌木金漆屏风隔开。

    几乎每个塌上都歪着个人,拿着精铜烟锅。

    屋里弥漫着香腻腻的香气。

    这是间供人吸烟的烟房。

    中间还升着炉子,上面烧着水,一旁桌上放着花生、瓜子、点心和茶叶。

    甚至院里还有灶台,可以为客人做些简单餐食,要价也十分便宜。

    谁有钱还可以为大家叫唱曲的。

    是个消磨时间的去处。

    出来时,胭脂看了一眼柜上,“小李总管”生得五大三粗,一身匪气。

    和家里的管家完全不一个类型。

    “你别看面相,这人账上十分精明,一分不错,而且对我忠心。”

    从药铺出来,紫桓目送她离开,一路上胭脂心事重重。

    回到家,穗儿迎上来,胭脂本打算同紫桓说一声抬穗儿为姨娘,给个身份。

    碍于有个陌生女人在,她一直没开口。

    穗儿接过胭脂的外衣,伺候她净手又问晚间要吃些什么。

    胭脂看她一眼,“今天老爷要回来。”

    穗儿整理衣服的手一顿,胭脂又说,“你可要记得我同你说的话。”

    从紫桓打她,却没成事,第二天跑掉开始,胭脂和穗儿提心吊胆,怕他发起怒来,把穗儿往死里治。

    结果他一去,竟一个月都没回家。

    这一个月,过得清静又悬心。

    胭脂去完药铺,知晓紫桓靠着卖香药而赚钱一直心神不宁。

    没发现穗儿同她一样,没魂了似的。

    珍珠这天刚巧同胭脂告假回家看孩子。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度过傍晚,等着紫桓回来。

    这一夜注定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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