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心腹嬷嬷,一个管着院子里丫头,煮茶、准备早饭。

    一个去总管处领东西。

    杏子不见孙婆婆,问一个丫头,那丫头奇道,“平日孙大娘不在这院里,偶尔来一次见见老太太,今天就是回来的日子,六夫人寻她做什么?”

    此时老夫人正在里头梳洗,杏子与其他几个嫂嫂站在外面候着。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头顺墙根走入院中,独自坐在一个阳光可以照到的角落里,垂下头,似在打盹。

    看身形应该是就孙嬷嬷。

    杏子决定过去试探她一下。

    向着这婆子走了两步,婆子抬头,目光炯炯盯着杏子,起身道,“请六夫人安。”

    “不敢,孙婆婆是母亲的人,哪里用和我们晚辈请安呢,我给婆婆请安。”

    她上下打量一番这婆子,第一印象就是壮硕。

    水桶粗的腰,个头比杏子高大半头,手臂十分有力,一双手十分粗糙,握成拳头着实惊人,裙下的双脚比普通婆娘大得多。

    那晒得棕黑的面孔实在丑陋到让杏子不愿多看。

    头上的抹额足有三指宽,挡住一半眉毛,更显得她面相凶狠。

    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只插了只素简的玉珠簪。

    她全身没有一点装饰,目光沉沉看着杏子,等着这位柔弱的六夫人说话。

    “那日我因有喜宴请宾朋,准备回礼给各房,母亲的三位陪房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想来问问婆婆,有什么喜欢的?另两位妈妈喜欢什么?”

    孙嬷嬷淡淡地回道,“您是主子,不管赏什么,都是心意,老奴哪敢有个三言两语?”

    “那嬷嬷想要一身新衣还是一副银头面?”

    “老奴身形不好买成衣,都是老夫人命人量身裁制,所以还是头面吧。”

    杏子点头走开,暗忖道,“真若冲突起来,这妈妈恐怕一只手就能掐死我。”

    又想“大户人家的千金陪房都是漂亮丫头,怎么婆婆当时会陪个这么丑的女人?她如今长成这样,怕是年轻时也好看不到哪去。”

    “难道老夫人善妒,怕丈夫收用这些嬷嬷?”

    她暗笑自己想得太多,摇摇头走开。

    突然生出种如芒在背之感,她假装鞋子掉了,弯腰提鞋突然回头,却见孙嬷嬷用种无法形容的目光盯着她背后。

    那目光吓得杏子一激灵,孙嬷嬷并没稳开眼光,一张丑脸挤出个难看的笑,把杏子惊得赶紧提好鞋走开去。

    怪不得记不起孙嬷嬷的模样,看都不敢多看,怎么会记着她的长相?

    这么一个金刚般的老女人,怎么对付?

    这老妇脸上满是皱纹,举手投足却矫健的很。

    杏子几人请过安,她与素夏一路走,问这位娴静优雅的二嫂,“方才丫头说孙嬷嬷不在院里住,只过几天来请回安?”

    素夏满腹心事,点头称是,“恐怕是守着那里。”

    那暗室里面封死,外面怎么可能没人看守?

    杏子打算出门去蹲守孙嬷嬷。

    费了好一番精神将车夫和丫头留在酒楼前,自己重新雇辆马车,停在薛府不远处。

    她的确跟到了孙嬷嬷,不曾想这嬷嬷住得离薛府北宅足有一里远的一个破旧农户里。

    杏子不敢离得太近,但也大约猜到暗室连着通道,通向这农户之中。

    更叫她烦恼的是,农户里养着狗,听吠声,应该是条恶犬。

    她坐在车中苦笑,两个知书达礼的年轻女子,不说二嫂的聪明,单她黄杏子,也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是见过人世险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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