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问话的语气很严肃。谢怀琛也知道这个话题沉重。
但他此刻沉重的内心却抑制不住地生出几分愉悦,甚是优雅地起身回话:
“父皇,沈大小姐说得的没错。青江的确已经改道。现在江州境内流经安水城后,改为从玉龙山更偏南一侧流入淮州。画中山体东南处的良田已经不复存在。”
太子说得有条不紊,声音低沉有力。整个宴会上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刚才的赞叹声偃旗息鼓。众人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穆婉如和皇后脸色铁青,犹如中了剧毒。尤其穆婉如,只觉得胸闷得要晕过去。
她紧张无助地看向皇后。
皇后看她的神色一言难尽,目光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她此刻恨极了沈鸢。都怪这个乡下女搅事,自己戴错步摇被太子哥哥教训,如今来煞她脸面坏她好事。
皇后认为太子哪怕说的是实话,这会儿也该补充几句打圆场。
她看向谢怀琛的眼神颇有深意,神色甚是忧心地问道:“太子,灾情不都已经控制得很好。这幅画只是那地方一个缩影而已,有差这么多吗?”
沈鸢很想反驳皇后,差得可多了,画上这么一小块没了,实地死了上万人呢。
可她现在不敢冒犯。刚才主动站起身是因为想到那场噩梦般的大水,一时过于激动。
她只得着急地看向谢怀琛。那神情仿佛在催促,你可得说清楚呀。区别好大的,我的家乡都没了。
谢怀琛感受到这道灼热的目光,恨不得替她把心里的声音吼出来。可这会儿话不能这么说。
现在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眉眼阴翳地盯着那幅画。
能最终导致江河明显改道的灾情,可想而知一开始就有多严重。但当初那些奏折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怀琛明白皇帝的顾虑,进一步解释:“父皇母后,儿臣在回京之前同江州太守冯大人一起去安水城实地考察过半个月,
并让冯大人重新勘测绘制新的舆图。儿臣近日正准备同冯大人一起向父皇禀报灾后事宜,
商议重新修筑青江堰坝之事。穆姑娘的心意令人感动。她只是没去过灾区,对此事不了解是正常的。”
沈鸢听完撅了撅嘴,心道你怎么不说清楚区别很大,强调死了很多老百姓啊。
谢怀琛感受到她那道带着些许怨念的目光,心中甚是无奈。
这么说父皇已经懂了,你这个蠢丫头。
反正现在皇上是感动不起来了。额间一片阴郁,阴翳的目光扫向远处的冯太守。
冯牧之一家坐得离主位偏远,又跟临安侯坐在一侧。沈鸢直到此刻才发现冯太守一家也在。
她看到冯牧之就心虚。仔细瞧了瞧,管家冯照没有来,心才稍稍放下。
冯牧之会意到皇帝的目光,赶紧起身疾步走到穆婉如身侧停下行礼。
仔细瞧了瞧那幅画。真要计较起来,确实绣错了。
他作为三皇子一派的人,当然要计较。
于是他掷地有声地回道:“皇上,太子殿下说得没错。臣这次进京带来了新的舆图,正准备宴会后就向皇上禀明详情。受灾的百姓皆已妥当安置,请皇上勿虑。”
沈鸢听了还是不满意,心里又急又气。
你们怎么都不说死了好多人,真的死了好多人。好多百姓一夜之间都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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