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书知道自家弟妹的脾气,首先向沈知州表明态度,自己就是来走个过场,婚事能不能成得看双方父母的意见和两个孩子的缘分。
说罢他便在一旁看着。
郭月见到沈鸢便一脸喜庆地迎上去,握住她的手,说得感慨万千:
“阿鸢,你和子延早就两情相悦,当初说好他金榜题名便娶你为妻。子延如今来侯府提亲,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鸢感觉一阵恶寒。
这种情况一次两次差不多了,如今对方真上门提亲,她实在有点不耐烦。
她甩开袖子大声反驳:“伯母,我早就说得很清楚,我现在和子延没关系。”
裴子延每次听到她这句话都心如刀绞。
没等他说话,郭月战斗力比谁都强,义正言辞地质问:“阿鸢,子延对你痴心一片不离不弃,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始乱终弃的事。”
沈鸢不想吵架,但这会儿真是不能不吵:“你们裴家一直看不上我。过去的两年也对我不闻不问。我娘死的时候,闹水灾的时候,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我和子延就是错过了,现在你们何苦来死缠烂打。”
郭月对此早有说辞,红着眼睛说得极为痛心:
“子延一直在找你,甚至为此不顾他的科举大事,你们在兰陵不都见过了吗?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想着为了他的前程,
让他必须金榜题名后才来娶你。他这两年给你写过很多信,我为了他的学业着想,没让这些信寄到你手上。可我都有好好收着。”
说罢便让身旁下人抱上一个箱子,里面一摞摞全是裴子延写给她的信。
裴子延此刻情深似海地看着她,眼中灼灼深情没有半分虚假。虽然阿鸢从未回信,可他总在思念她,所以每天都写过只言片语。
他这两年受尽相思之苦,就想撑着这口气考取功名,得以自立门户,让爹娘不再反对他和阿鸢在一起。
可如今什么都好了,为何会物是人非。
郭月拿起一封信打开,递到沈鸢眼前,红着眼睛哽咽道:
“阿鸢,你快看看。你且体谅我一个为娘的苦心,我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你们小两口以后的幸福。好男儿哪能不出人头地,你也不想嫁给一个没出息的相公吧。”
沈鸢别开头,不想看这些信。
她并没有一把扔开信或者将其撕碎。虽然她不喜欢裴子延了,可别人的真心岂能这般践踏。
可她也难受,委屈,心中的难过之情被巨石堵住般不得发泄。
一时间悲从中来,整个人被负面情绪充斥。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团名为悲伤的黑雾,什么也看不真切。
她忍不住断断续续抽泣道:“我最难过的时候,快饿死的时候,完全没有子延的消息。你们也没有及时找到我。”
如果你们早些找到我,我就不会被卖去翠云阁。我就可以清清白白地嫁人,何苦要去学着伺候男人。
太子对我再好又如何。说到底,我终究不过是个伺候男人的玩意儿,时刻要看男人的脸色。
我已经离开翠云阁,却仿佛永远逃不开。我如今能过得好,不过是因为我想得开罢了。
沈鸢抱头痛哭,泪眼婆娑看向裴子延,吼出的话仿佛从心里挖出来:“从兰陵到青莲县就那么点路,你为什么没有找到我?”
这一声问得撕心裂肺。
郭月不由得目光闪烁没敢再看,心里奇怪她到底怎么了。她没强调两年不闻不问的委屈,反而对水灾后没能找到她如此介怀。
想到水灾后自己干的事,郭月觉得其中定然有蹊跷。得回去让管家打听打听她到底被卖到哪家做奴婢,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裴子延心急如焚,快步走过去想抱住沈鸢,却被她躲开。
“阿鸢,对不起,我真的没日没夜在找你,可就是没有找到。当时你去哪里了,后来怎么到的兰陵?”
这问题让沈鸢迅速镇定下来。她实在不想再提这些。
“我独自逃到兰陵。”轻飘飘的一句。
裴子延眼眶也变得微红,目光和声音都充斥着懊悔和悲痛:“阿鸢,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郭月也跟着劝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对。阿鸢,子延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你们都好好的,为何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若还生气,就全怪在我身上吧。”
沈鸢胸口一团火又蹭上来,急吼道:“以前的事情过不去,我受的伤害永远过不去。我们就是错过了,再也没有以后。”
“阿鸢,以后你都不会再挨饿。我真的会好好照顾你,就像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般。”
裴子延觉得自己虽然对不起她,可阿鸢不是这么娇气的女子。
“我……我我……总之我们一刀两断,不要再说了。”
“阿鸢,我不会就此放手。我们明明两情相悦……”
“够了!”沈知州猛地一拍桌子。他看了半天,总算看明白了。
走过去将女儿抱在怀里沉声安慰:“别怕,爹给你做主。”
随即冷眸看向裴子延,说得气愤又恼怒,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你没有本事保护好我女儿,不能给她幸福,就别在那里自诩深情。你不配!”
沈知州这话是在说裴子延,同时也在说他自己。
夏千雪跟了他,是错付一生。他岂能容忍女儿再跟着这样的男人。
在他看来,一个男人渣和无能没什么本质区别,终究都是错付。
渣尚且能让女子清醒,回头是岸。而无能的深情只会让女儿跟着受苦,一生磋磨。
女儿若是心甘情愿跟着裴子延,他尚且可以全力提拔女婿。如今女儿不愿,那就别多做纠缠。
裴子延想要辩驳,却又说不出话。他觉得沈侯爷这句话说得没错。
郭月不甘心地劝解:“沈侯爷,子延一直想要给阿鸢幸福,是我这个娘的错。如今两个孩子……”
“够了!那我更不能把阿鸢嫁到裴家。”
沈知州说得恨铁不成钢,气愤至极。不知道是恨裴子延还是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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