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她抬脚往山里走去。

    君璟承骑在马上,瞧了一眼那衣衫褴褛的老头,眸光微微沉了下去,他收回了目光,手握缰绳,往另外一方走去。

    雪,覆盖着大山,丛林光芒暗淡,景物模糊。

    那老人就停在了顾镜黎不远处的雪地里面,靠近他,顾镜黎才发现,他的手掌上的手指被人齐刷刷的剁掉了。

    他的有一条腿是断掉的,耳朵也缺了一个。

    他憨憨笑着盯着顾镜黎,咧开了嘴唇一笑,他的牙齿早已经被别人拔掉,嘴巴里面空荡荡的,连舌头都没有,看得人心惊肉跳。

    饶是顾镜黎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因为什么,叫他们以如此恶毒的方式对待他。

    老人说不出话,神志不清,那双苍老了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顾镜黎,似乎透过了顾镜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嘴巴开合着,费力地从喉咙里面挤出了两个音节:“修~假~”

    顾镜黎听出来了,他喊得是小姐!

    他手舞足蹈,欢喜的像是一个孩子,他没有手指的手拂过了衣摆,最终从破破烂烂的衣襟里面摸出一个油纸袋。

    他小心翼翼打开了那个破破烂烂的纸袋,里面放着一颗饴糖,不知放了多久,都有些融化了。

    他献宝似得捧到了顾镜黎的面前,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顾镜黎。

    顾镜黎笑了,伸手接过了油纸放了起来:“谢谢。”

    如此交流实在困难,顾镜黎食指与中指合并,指尖冒起了蓝光,她轻轻在老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刹那间,老人所有的记忆和心声涌入了顾镜黎的脑海之中。

    他的记忆格外混乱,人影来回晃动着,有宋家的亭台楼阁,有他被人拔了舌头的记忆,有斩断手指的血腥的画面。

    混乱的,叫顾镜黎都觉得头疼。

    思绪也不集中,顾镜黎只能听到一个心声,那就是【小姐,吃糖,小姐又高了许多。】

    顾镜黎不得不发问:“你是宋家的家仆?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他心中柔软的部分,他猛地伸手捂住了耳朵,蹲在了地上,嘴巴里面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

    心声变得更加混乱了,像是野兽哀鸣。

    他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顾镜黎,老泪纵横,他双手挥舞着,嘴巴里面像是在呐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姐,小心,他们要害你,他们要害你!】

    顾镜黎听到了他的心声,立刻问道:“谁要害我?”

    【秦鸢!秦鸢!她是谁?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害小姐,不,她不是,她不是……】

    老人变得慌乱,他疯狂的拽头发,敲打的自己的脑袋,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紧接着,老人浑身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向了顾镜黎。

    【不是小姐,小姐死了,小姐已经死了,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了起来,疯疯癫癫地扭头就跑了,一头扎入了昏暗的丛林之中。

    “等一下!”顾镜黎往前走了两步想要追过去,身子却十分疲惫提不起一点力气。

    问心之术,需要耗费很多的灵力,叫她疲惫不堪。

    这人认为自己是宋岚!

    他说小心秦鸢……

    顾镜黎猛然想起那个梦,将白绫甩上房梁的莫非是宋岚?

    是秦鸢要害死宋岚?

    各种信息在顾镜黎的脑海之中翻涌,除了顾若瑶以外,顾家的每一个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似乎有一层黑暗,笼罩在了他们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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