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蓉红着眼眶走了,宋萧泽的目光却一直在陆婉蓉的身上。

    陆婉蓉每次见他都泪眼婆娑,不但如此,上一次萧鹤川见了陆婉蓉之后,还对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而且,送什么钱,要单独见顾镜黎?

    加上姜智鸿从脚开始腐烂,死无全尸……

    宋萧泽收回了目光,语气有些惆怅,问道:“这个,不会是我娘吧。”

    顾镜黎:“!”

    她就说,这孩子这么聪明,什么都知道吧!

    顾镜黎有些诧异地问他:“你都听到了?”

    “猜的。”宋萧泽说,但听顾镜黎这样问他,宋萧泽知道,他猜对了。

    他立在风中,望着飘零的雪花,眼泪跌入了雪中。

    他突然抬脚,快步地追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认他!

    为什么都不要他!

    为什么!

    寒风无情地割着他的脸颊,冰雪侵透了他的衣襟,可,不及心头的寒冷的半分。

    他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追逐着母亲离去的步伐。

    “阿泽!”顾镜黎立刻追了上去,宋萧泽就像是一头倔驴一样地往外跑。

    可是,他来晚了,姜家的马车已经出发了,只在雪地之中留下两条痕迹。

    同样的大雪,同样的寒冷。

    记忆重叠,宋萧泽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陆婉蓉躺在马车上,他追着马车跑啊跑啊。

    他喊着:“娘亲,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他天真的以为,只要陆婉蓉病好了,陆婉蓉就会回来。

    可那一次的离别,让他彻底失去了娘亲!

    宋萧泽心如刀绞,这一次,他同样追不上娘亲!

    好在瑞王府偏远,而府中的人,又都是自己的人,宋萧泽的举动虽然怪异,但下人们,并没有多说。

    顾镜黎拽着宋萧泽往回走:“别站在这儿,进去说!”

    进入了内室,宋萧泽眼泪潸然:“姐姐,我……”

    “我知道了。”顾镜黎拍了拍宋萧泽的肩膀。

    去势的爹,改嫁的妈,破碎的他。

    “我小时候很厌恶太监,觉得他们弯了脊梁,卑躬屈膝的伺候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我们宋家的骨头,只能折断,不能弯曲。”

    宋萧泽哽咽着:“可我现在不在乎,我只想要我爹!我要我爹。”

    什么脊梁,什么傲骨。

    他不在乎了,他只想要爹!

    他今年才十八岁,这人间的所有苦难,他都吃过了,他只想要爹和娘。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不要我?为什么都不认我!我不负众望,我考上状元了!为什么还是不肯要我!”

    顾镜黎心里头酸楚,安慰道:“他们有他们的苦衷和不得已,你高中状元,他们不想连累你,影响你的名声。”

    “什么狗屁功名利禄,什么狗屁名声威望,我统统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的爹娘。”

    宋萧泽扶着桌子蹲了下去,抱着头痛哭:“我只想要我的爹和娘!”

    心里头建立起的防线彻底崩塌。

    君璟承回来时,就瞧见宋萧泽在厅中哭,君璟承问:“怎么了?”

    “知道姜夫人是他娘了。”顾镜黎回答。

    君璟承顿了一下,他没有劝慰,只说道:“哭吧,哭累了,就想通了。”

    宋萧泽哽咽着,抬头看着君璟承。

    君璟承说:“与其哭,不如向上走,就如萧鹤川,哪怕他现在认一条狗当爹,朝野这也没人敢说他半句不是。”

    宋萧泽一噎,又噗嗤一声笑了,脸上还挂着眼泪:“姐夫说的是。”

    门口的萧鹤川:“……”

    他抱着雪地拖枪,将信封嗖的一声摔在了君璟承的面前:“下次再想让我替你卖命,是不可能的了!”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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