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嘴里的好汉陆若汐,照常带着玉书挖取草药和野菜。
因为小孩子都坐在板车上,好动的戴欣怡也加入了进来。
如风和裴长明、裴长远换着推板车,有时候胡语汐和苏雨婷,裴平也上去帮忙。
肖美琳到底年纪大些,和娇小的宋依诺相互搀扶,倔强的背着包袱跟在队伍里。
这一天,是最安静的一天。
他们安全的到达了落脚点。
灰暗的天色下,陆若汐靠在山包上唯一一棵歪脖子树上,姚望四周。
只见连绵的群山把这个鸡蛋形状的小山包围在中间。
一条小溪横跨在大山和小山包之间,流淌到小山包的尖尖处,和官道相接,又蜿蜒回转到大山里,不知流向何方。
正在此时,一个黑点出现在他们来时的路上。
近些了,就能看清是一辆马车。
一个憨厚的老汉坐在车沿上,手里拿一条鞭子,脚踩缰绳。
“吁”的一声,马车停下。
老汉笑眯眯的走到衙役那一群人旁,拱手,“各位官爷,相逢即是有缘!不知我和我家主子能否靠在几位爷旁边过一夜?”
不等刘明发话,老汉自顾自又说开了,“我家主子病重,听闻药王谷神医在崇明城现身。
这不,我们着急赶去,错过了村庄,还请几位爷行行好,老汉实在不敢独自上路。”
陈大胖子刚竖起眉毛,武二就出声了,“前面就是黑虎寨,不说你们,就是我们都不敢去碰。”
牛勇低声说:“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相互行个方便也是可以的。”
刘明停下擦刀的动作,睨了老汉一眼,“随便!”
反正他们是官,谅他们主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何况,裴家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如此一想,他看向那个传闻痴傻之人。
只见她站在歪脖子树下,举目四望,神色警惕,完全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也不像传闻般痴傻。
到底是陆院判的有意保护,还是因为家变,不得不立起来。
想到这里,他看向正在烧火的苏雨婷,和卷起袖子挥动锅铲的肖美琳,还有和玉书一起,蹲在溪边洗野菜的戴欣怡,以及照顾老人和孩子的胡语汐、宋依诺。
裴家女眷分工明确,忙得热火朝天,又充满温馨,好像完全没有流放之人的菜色和愁苦。
片刻后,如风带着裴长远、裴长明从树林里出来,三人肩上背着弓箭,手里提着三只野鸡和三只兔子。
衙役蒋大成跟在他们后面,喜滋滋的提着两只野鸡。
不一会儿,孟梁宇带领几个禁军也回来了,手里提着野味。
大家一起蹲在小溪边,杀野鸡野兔,埋动物内脏。
男人间的友谊,打一场猎回来,好像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如风又发挥他当小厮时的八面玲珑。
“孟大人,你们贵人们本就身子娇贵,经常吃烤熟的肉食,不利于肠胃。不如,等下帮我们品尝一下野菜和肉汤滋味如何?”
孟梁宇本就被如风的箭术和武功折服,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笑眯了眼,“好呀好呀!恭敬不如从命!”
等几位禁军走后,如风又对蒋大成说:“这一路上,幸好有几位大哥罩着。小子身无长物,不如,也请几位大哥喝口肉汤,吃点野菜?”
蒋大成听到如风喊他大哥,而不是大人,就觉得他们的关系要亲近些。
他憨笑着点头,“那我就先谢过兄弟了!”
如风满意的点头,招呼还有点云里雾里的裴长远和裴长明,又说了声,“大哥,小弟就先去准备了。”
直到到了裴家人的锅灶边,裴长远和裴长明还没回神,都在暗暗想如风的用意。
他们两人涉世不深,一时摸不着如风此举的用意。
好在两人都不是迂腐之人,想不通就问。
裴长远深鞠一躬,神色有些羞赧,“大叔如此做法,是在给我们谋算出路吗?”
他说得小声,三人站的近,都听得清。
如风赞赏的点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意图利益最大化。你们很聪慧,也很机灵。”
裴长明闻言,亮晶晶的看着如风,抱拳,“那里面的奸细呢?如何处理?”
如风淡笑,“多观察,以不变应万变!”
裴长明了然,“以静制动。好!”
不一会儿,小山包下就溢满了肉香,还有野菜的清香。
如风早就给老夫人禀报过,是以,肉汤和野菜才出锅,就分别各送了一大海碗给衙役和禁军。
安安和宁宁睁着懵懂的眸子看向端走的那几个海碗,小声嘀咕,“那是我们的肉肉和菜菜。”
胡语汐赶紧扒拉一口包子喂了过去,低声哄:“我们一起赶路,就是朋友。朋友间分享点东西,是礼貌。”
安安还是嘟起嘴,不高兴。
宁宁似懂非懂,收回了视线。
只有糖宝和乐乐最是天真无邪,一边吃东西,还抬头数天上的星星。
糖宝扳着手指,“一,二,三,四,五……”
乐乐跟屁虫也奶声奶气的数,“一,二,三,五,六……”
糖宝嫌弃的叫喊,“笨蛋!数错了。”
大伯母笑了,看向裴长明,“长明,有时间就教教弟弟妹妹,长路漫漫,多少也要有些收获。”
裴长远很是干脆的应声,“是!祖母。”
老夫人放下碗,转过头对裴平说:“裴平也去学。以后长明干什么,你就学什么。”
而裴平轻声“嗯”了一声,端着碗发呆。
自从那次遭黑衣人截杀后,裴平就沉默了许多。
一路来,他想了很多。
他好像真的是文不成武不就,而且胆小如鼠,就连嫂嫂们都敢去捡箭支,他却只能躲在板车下发懵。
裴长远都敢跟着去打猎,他却没勇气拿起弓箭,也不敢开口请教如风如何使用弓箭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也变得自卑和敏感。
他觉得,他不是个男子汉,是个懦夫,是大家瞧不起的人。
陆若汐才放下碗,就看到裴平空洞的眼神,心里一惊。
曾经豪气万丈的裴平好像是只受伤落单的小鸟,缩在角落里悲伤。
“喂!干嘛呢?”陆若汐坐了过去,偏头问。
裴平惊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没什么!”
陆若汐并不放过他。
在前世,十二岁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如果不好好引导,或许会钻牛角尖,走歪路。
她清了清嗓子,“给你讲个故事吧!”
裴平顿时来了兴致,两口吃完,乖乖的坐在一旁。
陆若汐讪笑。
“从前有个叫孙膑的,他和庞涓是同窗,但庞涓因为嫉妒孙膑的才能,将孙膑骗至一个叫魏国的国家,并加以陷害,使孙膑遭受了膑刑和鲸刑,失去了双足并在面部刺字。
后来,孙膑逃到另一个叫齐国的国家,成为了齐国大将军田忌的军师,他运用自己的智慧出谋划策,使得齐国获得了好几次大战的胜利,从而奠定了齐国的霸主地位。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和挑战,都要保持冷静和智慧,寻找客服困难的办法,才能破茧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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