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许悠才知道这个老头为什么这么眼熟。
他刚来到清水镇时不知道军营的位置,当时问路问的就是这个老头。
回想起当时,许悠在距离对方差不多60米的位置,老头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大概就是这一眼,老头确认了许悠身上没有咒力波动。
现在想起这些细节,许悠才明白过来,这支由联邦中央军抽调出的部队,存在会使用咒力的能力者,是一个必然。
这不仅是战斗力的提升,更重要的是能分辨出一个人到底是普通人,还是能力者。
宪警那边的阿培巴姆调查组,跟快反部队的区别大概也就在这里。
宪警是以刑侦为目的组织,那边除了宁远超是个例外,其余警员都是普通人。
但从联邦中央军内部划分出来的阿培巴姆快发部队则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吴老头为什么要跟自己待在一块。
除了自己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守着。
最重要的原因是将老头这个能力者“藏起来”,用坚固的车厢将他保护好。
杨墨的作用是游走在货车附近,远距离击杀袭击货车的参赛者。
可如果一旦参赛者靠近打算使用咒力手段攻击,吴老头就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他的攻击距离是60米,是死亡竞赛参赛者攻击距离的一倍。
这使得他的咒力能碾压任何参赛者。
加上无人机的辅助,他能随时观察货车前方的情况。
因此,吴老头需要“藏”在坚固的车厢内,避免被人远距离击杀。
毕竟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准则就是隐藏自己,击杀对手。
这样一个三人行的组合,按道理应付任何参赛者都游刃有余。
但一个受伤的小女孩,却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想起死亡竞赛主办方为了所谓的“公平”,对于参赛者的身份可谓是用心良苦。
居然会出现将参赛者“降临”到了一个孩子身上。
根据之前在车上吴老头的说法。
降临者来到侵占了某具普通人的身体后,身体的原主人就相当于被杀死了。
这么说起来,这次死亡竞赛最惨的,大概就是100个被降临者侵占身体的无辜人了。
“小子,你了解过这个世界的本质吗?”吴老头沉默良久,说话声音干涩。
“你说什么?”许悠的思绪重回现实。
他看着老头呆滞的面孔,甚至有些不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一直到现在,老头的目光都没能从前方的两具尸体身上挪开。
杨墨赵野的死亡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曾质疑过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吴老头看着许悠,眼神深邃:“历史、时间、生命,你有质疑过目前所能了解到的一切吗?”
许悠仍旧没弄明白吴老头到底在说什么。
看着吴老头呆板的神情,和之前放荡不羁的老顽童截然相反。许悠暗自叹息一声。
“节哀顺变。”许悠想了半天安慰的话,最终只能憋出这几个字。
“杨墨赵野死了。”吴老头看向远处的两具尸体,“但你能告诉我,什么是死亡吗?”
许悠再次语塞,他仍然觉得吴老头是受刺激后有点不太正常了。
“在我看来,他俩死的只是躯体,他们的意识……也许还存在。”
许悠听到这里,似乎再次笃定心中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老头:“你是说他们都变成鬼魂了?”
“最开始,我也认为,是因为大脑里的神经元足够多,相互之间传递电信号,量变引起了质变,于是诞生了意识。”
吴老头说到这,双眼迸发出神采,“最开始,我认为这个世界就是我所了解的那样,直到直到我觉醒了咒力。”
“你知道吗?”他继续说道,“直到我拥有了咒力,我才发现,大脑只是意识的载体,脑容量越大只是能承接更多的意识,意识本身不一定要装在身体里,意识是可以离体的。”
许悠呼吸一窒,他僵硬地偏头,看向远处已经变成一滩血肉混合物的小女孩,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错。”吴老头幽幽地说道,“看来你也想到了,降临者就是意识能够离体的最好证明,说实话,今天早上张营长告诉我关于降临者的消息时,我并不意外……”
吴老头话说到这,天空中响起了螺旋桨的盘旋声。
许悠抬起头,是两架无人机。
“张营长他们要来了。”
吴老头说话间。
两架无人机开始降低高度,在黄土路上飞了一圈后,分别悬停在了杨墨赵野的尸体上方。
大概十分钟后,声音更大的螺旋桨声传来。
一架运输直升机卷起巨大的飓风缓缓降落,停在了路边。
十几名身着军装的士兵走下直升机,一部分人来到废弃的货车前,回收起被炸变形的货车尾箱。
这个无坚不摧的汽车尾箱的价值相当不菲。
在马路另一边,分出的几名军人则是将杨墨和赵野的尸体装进了裹尸袋。
黄沙吹得许悠眼睛眯起,等到螺旋桨停摆的时候,矮个子张营长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
“吴老,你不用自责,具体情况我根据无人机传回的录像已经了解过了,没人想到那个小女孩是能力者,换做是我来指挥,情况会更糟糕”
张营长说到这,目光看向许哟:“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而死,我欠你们两条命。”许悠偏过头,他不敢和张营长对视。
此时赵野和杨墨的尸体已经被装进了裹尸袋。
搬运他们军人早已见惯了生死,全程表情淡漠,熟练地拉上裹尸袋的拉链,将两人抬上了直升机。
但许悠看出了这些人压抑已久的愤怒。
他们腮帮子鼓起,后槽牙紧紧地咬着,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通常被能力者杀死的烈士,可能连块骨头都找不出来,他们算幸运的,起码身体是完整的。”
也许是注意到许悠的视线,张营长解释道:“你知道吗?我们阿培巴姆快反部队接到的指令是,遇到你们参赛者要格杀勿论,现在你需要给我一个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更没有滥杀无辜,我杀的人都是死亡竞赛的参赛者。”
“所以你父亲也是参赛者?唐婧也是参赛者?”
“他们不是我杀的,我是被冤枉的。”
“你这个解释非常的苍白。”
张营长脸上戾气闪过,接着他抬脚用膝盖对着许悠的腹部用力一顶。
腹部遭遇这突如其来的重击,许悠直接跪倒在。
“杨墨赵野死的时候,我通过无人机的画面全程目睹了,我在那一刻起,就将他们的死归结到了你头上,如果你不出现,或者你出现之后直接坦白你是参赛者,他们大概率是不会死的。”
张营长说话时满脸戾气,他狠狠地踢打着许悠。
哪怕他心里清楚,杨墨和赵野是被小女孩杀死的,让他们转移许悠的命令也是自己下的。
但他仍然将两人的死归结到了许悠身上。
他恨。
他恨透了许悠。
“我本来想一下飞机就先杀了你,但是宪警那边三令五申的跟我说,你必须要活着,这就是你现在还没死的原因。”
许悠吃痛,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我不敢说我是参赛者,我怕我一说出来就被你们杀了。”
“行!”张营长点点头,他后退两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点我表示非常理解,但理解归理解,我仍然没有打算放过你,宪警那边只要你活着就行,至于你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他们无所谓。”
说着,张营长再度走近许悠:“没想到宪警那边还有你的老相识。”
“宁远超?”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张营长挥舞着拳头对着他的脸庞狠狠砸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许悠见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语气淡然地说道:“我叫王强。”
“嘭——”张营长的这一拳砸在了许悠脑袋旁边的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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