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沾污了季盼微笑的嘴角,美丽的脸庞。
“别---”慕云戒仓皇地擦拭着她的唇角,血水却好像无论如何也擦不完,擦不干净。“你要我记住你美丽的容颜,我会记住---来,我帮你擦脸---”他用手心汲起一捧水,轻轻抹在季盼的脸上,洗净她脸上的泥灰,却让她脸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痕益发显露,更让人触目惊心。
慕云戒愈擦愈心痛,“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他恨不得手刃元凶。
“你还口渴吗?喝点水。”他记得她的请求,这是他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含了一口水,感受到这水异常的甘甜清冽,心中有几分满意---至少季盼最后一次喝水,喝的是这人间仙境,来自大自然清净甘甜的纯水。
他小心翼翼的将水注入她的口中,一遍又一遍。
“我要把你清洗的干干净净,然后记下你最美丽的容貌,好在来生,第一眼就认出你。”慕云戒不会怨天尤人,也不肯呼天喊地,对她的爱深深植在心里,这辈子是再也忘不了了。“我欠你你,下辈子一定加倍还你。”包括她为他牺牲的这条命。
悲恸的热泪滴在她的脸上,沾湿了她姣好的面容。
他为她抚去,却意外地发现---
她脸上的伤不见了!
额头上的,脸颊上的---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光滑洁白的肌肤!
慕云戒怔怔然,不敢置信外还带着惊喜狠狠地撞击他的心窝。
“这---”行动取代他所有的思维,他继续一而再地将水注入季盼的口中,也继续用水擦拭着她的身体,包括骨折的右手,和受秃鹰暗算,伤痕未愈的肩膀。
“季盼,你活过来,你活过来!”他的心激动异常,天山神水能治百病,雪莲能延年益寿,许多奇花异果有各种神奇的功效,却没有任何一样能---起死回生!
对了,起死回生,就是起死回生!也许这水能起死回生,那么,季盼就有救了,那么---
“季盼,你活过来,无论如何,请你活过来,只能你活过来,我答应你跟在你身边,答应一生保护你,答应你的任何要求,答应带你到天涯海角---”他喃喃地承诺,一边急切地将水擦拭在她身上,一心只要她活过来。
果不其然,她身上更多伤痕愈合了,骨折的手恢复了,连肩膀也康复的不见任何疤痕,只是---她仍然没有醒,唯有触目惊心的血水,不断地从她的口中流出来。
“季盼,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过来,只要你活过来,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慕云戒仓皇地擦拭着她的嘴角,只见血水由原本的浓稠变得稀薄,却不见她转醒,他的一颗心依然有如挂在悬崖边缘,危急惊险地悬宕着。
她身上的伤痕才经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她口中也不再流出血水,她的脸色也从方才的死灰浮上了几丝血色,只是---她依然不醒。
“我等你醒过来,季盼,我不准阎王抢走你,不管多久,我等你,我相信你会醒过来,我要你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我。”他紧握着她的手,用尽所有的力量,把她从阎王那里,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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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戒一直守候着季盼,忘了时间,忘了所有的事,就像一对永世不离的爱侣。
他把她移到一块石板上,这块石板平坦的好像本来就打算给人当床用的,他又搬来一块小石头,充电板凳,不眠不休地守候在‘睡美人’的身边。
石穴内没有日夜,只有水不停地流,虫鸣乍起乍歇,百花则昂然开立,仿佛从来没有凋谢的时候,连绿叶都好像没有生命的尽头。有时候会有一阵风吹过来,摇动几片树叶,便又止歇。这盎然的生命力仿佛是属于大自然的,他们两个人,倒像是不速之客了。
在这深浅难测,不见日月的山谷中,到底这生命力如何而来,这些草木依附什么维生?
他曾经看到一只不慎从树上跌下来的小小松鼠,在他为它疗伤之前,驮负重伤到溪涧喝了几口水,没有几分钟便又活蹦乱跳地嬉戏玩耍去了,这使他想到季盼的伤势康复之神奇,也想到自己几十个小时从未进食,只喝溪水裹腹,却仍神清气爽,没有任何饥饿或不适。
慕云戒再次为溪水的神奇瞠目结舌。他猛然也想到,女美族的族人若是饮此水维生,她们的自然治愈系统肯定超乎想象,也说不定她们因此而延缓了老化,那么---香娃公主先前一再重复的‘等待千年’,也许是真的,也许她真正已经存活了千年。
为什么这溪水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力量?难道这里果真藏匿着不可思议的宝藏?
揣测永远于事无补,慕云戒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于是他安置好季盼,独自溯溪而上,找到溪道较窄的一段,想跨越而过,想不到居然被一股力量弹回来。
“好大的力量!”慕云戒毫无心理准备地被弹倒在地上,无法越雷池一步。
“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也不放弃尝试着到溪流的那一边去。
“为什么有些动物生长在那里,我却不能过去?”他发现溪流两边的生物,有些微微的不同,彼端的生物比这端的生物更温驯和善,彼端的花草也长得比这端娇弱---这两个环境的组成分子,好像是被严厉评比,分类过。
他又试着从另一个地方溯溪而过,也同样被弹回来,好像被主人坚决拒于门外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他越想过去,反弹的力量越大---
他正绞尽脑汁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立即弹跳了起来,往季盼那里奔去。
“嗯---”她正慢慢的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季盼!”他的一颗心雀跃得想迸出胸膛,连呼吸也因此兴奋而急促得几乎接不上来。
他体内的每个细胞都为这奇迹蠢蠢欲动,所有的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只要季盼醒过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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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痛苦,不管是骨髓,血肉,都受到了严重的啃噬,都在急速流失。
她的体内仿佛有千百万只白蚁,正以集体蚕食之姿将她的血肉瓜分殆尽,使她受到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她的血肉渐渐被肢解,一切都瘫痪,一切也都绝望---再见了,这个世界,再见了,这个生命,再见了,这具躯壳---
我爱你,你是我唯一的爱---
这句话飘进了她的耳膜,她为之一震,这个声音来自她所爱的人,这句话,正是她等待一生一世的!她就像即将溺死的人,发现了一根浮木,死命的攀住‘我啊你’这三个字,仿佛只要有这三个字,就够她长命百岁,一世无忧。
恍惚依稀间,她感觉到他的唇,那美好的触感,是以温暖她整个灵魂,赋予她所有力量---她怎么舍得放弃而去?
一些液体注入她的口中,那份清冽甘甜,居然仿佛生命之泉,将她体内肆虐无忌的毒素逐一清除---
她在飘,她肯定自己在飘,躯体渐渐脱离了痛苦,进入了一种近乎真空的状况,她在飘,飘在虚无缥缈间,身边有缤纷,幸福的光线围绕。
我要带你到全世界去看尽各种美丽的风景,欣赏尽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体会所有你意想不到的感受---
这些话化作缕缕丝线,将她的灵魂缓缓围绕圈住,话中的真挚支撑着她的灵魂,不让她灰飞烟灭,不让她魂飞魄散。
她袅袅上升,脱离了地心引力,脱离了有形,无形的拘束,然后她居然看见了慕云戒和自己,她知道是他,那甘甜的液体来自他,也知道他正用尽一切努力在救她,她更知道,他是白费力气!
她活不成了,她自己比谁都清楚,秃鹰给她吃的毒药,比任何穿肠毒药更毒千百倍,他即将把她的五脏六腑掏空,将她的骨血蚀化得一滴不剩!
你为什么不快走?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努力?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要看我尸骨无存?难道你要看我丑陋的死法?她惊惶地颤抖,恨不得有足够的力量,把他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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