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元稹去了蒙古?”
“是的王上……而且小殿下是这两日才到蒙古,所以属下也刚收到消息……”
听着澜七的话,秦妄眼底的情绪变化莫测。
好一会,他才极尽无可奈何的叹息出声“去了便去了,无论如何,她总归是设法离开了那座让她神伤的皇城。”
“是啊,属下也觉着小殿下离开澧朝都城绝对是好事一桩!如此一来,她不必被宫墙禁锢,我们日后行事也不必为了顾及她的安全而畏首畏尾了!”
澜七说完又忽然想起什么,看向秦妄“对了王上,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去贺拔葵那儿打个招呼?”
“需要。”
秦妄眉眼一滞,脸上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差人告诉贺拔葵,若是他再敢伤元稹一根手指,我与他的一切合作就会立即终止!”
“是!王上。”
“还有,在秦莹身边安插些人手,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设法接她回来。”秦妄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再差人再去寻一寻静文娘娘的下落,她待元稹极好,元稹应也不会放心将她孤身一人留在澧朝!”
“还是王上想的周到!”澜七立即竖起大拇指。
秦妄未再作声,只是收回视线,望向窗外黑夜里涌动的云雾。
再等一等,很快就要变天了……
乌云攒动了一夜,待到天亮时分终于又放了晴。
澧朝兵士们经过一夜的休整又恢复了百分百的战力,一大早就在元武的监督下整装操练!
元稹只在演武场待了一会,便因放心不下富察蘅率,同元武打了声招呼就转步去了帅帐!
刚一掀开帐帘,就瞧见克尔科可汗正守在榻边的木椅上。他一只手臂拄着桌面,双眼紧闭应是睡着了。
还有两名随身蒙古侍从就立在他左右,看见元稹掀帘,他们的眼中略微浮现一抹戒备之色!
而富察蘅率显然一直都未醒转,不过面色看起来比昨日红润了些,白色的纱布紧紧缠绕在他胸前和胳膊上,唯有右臂的位置空空荡荡……
元稹来之前并不知道克尔科一夜没回王帐,为了不打扰他们休息,她便收回了迈进帐子的腿。
正准备悄悄离开,却听身后忽然传来克尔科那低沉浑厚的嗓音!
“李元稹。”
“可汗。”
元稹眉毛一扬,只得又调转方向一头扎进帅帐!
也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怒意所致,克尔科的双眼充血,盯向元稹的眼神里也满是不善!
元稹并不畏惧的与之对视。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克尔科的鬓角竟然已经全白,曾经高大威猛的身板也微微佝偻着,与几年前那威风凛凛的样子相比可谓相去甚远!
恍惚之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后来几年的嘉源帝。
记得自打大哥走后,与儿女离心的嘉源帝就如这般憔悴,病痛缠身无甚几年光景……
“李元稹,自秋狝一别,你带走了我的兰纳,到如今竟已过去了五六年!”
“是,可汗。”元稹低眉顺目,思及往日心中难免隐隐作痛!
“五六年的光阴,你带走时还活蹦乱跳的女孩,现在却成了一抔黄土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
克尔科的表情痛苦悲怆,这些时日的苦痛憋闷全部涌上心头!
“李元稹,你可知兰纳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纵使她后来决定嫁给了四皇子,可她从一开始分明就是因为你才选择留在澧朝!兰纳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你都为她做了什么?你只会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她的情意,让她傻呵呵的屡次为你身处险境!如若……如若当初你肯娶她,她还会落得今日这般悲惨下场吗!”
嫁给……元稹吗?
即便时光回溯,元稹真的娶了兰纳,且不说元稹女子身份,单是有李邺丞在,他就一定会像对待黛青、对待秦莹那般对待兰纳!那时的兰纳,又会落得怎样凄惨的下场?
所以若真能再重来一次,元稹宁愿此生都不与兰纳相识,就让兰纳留在草原上,做那无忧无虑、奔腾热烈的骏马!
自始至终元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她就静静的听着克尔科的所有责怪与埋怨,最后无力的将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可汗说的没错,我的确有过错,是我对不起兰纳,怪我没能及时将她救下!”
“就算你承认错了又能怎样!我的兰纳公主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克尔科赤红着双眼,猛力一拍桌案竟将桌面拍出一道裂痕!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元稹撕碎“如果不是你把富察从战场上活着救下来,我非要一刀剁了你不可!”
“如果能让可汗心里舒坦些,元稹任凭可汗处置!”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在丧女的悲痛与震怒促使之下,克尔科突地站起身抽刀直指元稹!
“父汗……!”
忽听帐内一道虚弱又急切的嗓音骤然响起!登时叫克尔科所有动作静止在原地!
几乎是同时,元稹立马转头看向榻上的富察蘅率,只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气息微微急促!
“蘅率!你终于醒了!”
克尔科扔下刀,快步回到榻前!
而富察蘅率紧紧握住克尔科激动的手,他咽了咽喉咙里的干涩,然后将视线投向站在几步外的元稹!
“父汗!你万万不可为难定远大元帅,元帅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也是兰纳最珍惜的知己,更是为数不多能够与贺拔葵抗衡、救我蒙古于危难之中的将才啊……”
他重伤未愈,一醒来就说这么多话,一时伤了气力,喘息的更为厉害了!
“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急着替他说话?”
克尔科听见富察处处为元稹找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连连数落道“你跟你妹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都被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就算没有他,没有他们澧朝人,本汗豁出去这条老命,怎么还能守不住蒙古不成!”
“父汗……”
富察蘅率紧抿着苍白的唇缓缓摇头,有很多话堵在嗓子眼,却没有那么多力气字字道来!
也就在这时,帅帐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随即一名蒙古装扮的传令兵未经通报就直接跑了进来!
“可汗!大事不好了!可汗!”
“何事?居然让你如此慌张!?”
克尔科眼神一立,不满呵斥“这是在澧朝人的帐子里,你莫要给本汗丢人现眼!”
“是……可汗!是前线发来的紧急军报,称昨夜寅时,贺拔葵集中兵力对我部发动突袭!突袭的是途门渡一带!”传令兵根本无法保持镇定,声音微颤!
“什么!?那途门渡可有守住!?”
未等传令兵回答,就见克尔科神色一凛又道“本汗记得距离途门渡最近的是右旗的谷轮部!谷轮部有几千兵力,加上途门渡的驻军一共也有一万来人,应对突袭应是能抵挡片刻!立即传本汗信儿叫他们一定要坚持住,绝对不能失了途门渡,本汗这就亲自率军前去支援!”
“可汗……来不及了……”
“右旗谷轮部的两位长老已经提前带着部族军队连夜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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