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

    此时,已经快凌晨了。

    他在医院里陪着小茗的亲妈,一直到这个点?!

    想到这一层,心下一阵慌乱。我扭转了身子,刻意的跟他扯开了一些距离。

    “你前妻……她怎么样了?”

    我忍不住的低声询问着,那个女人的状况。

    沈泽修没有说话,直接把灯关上,躺到了我身旁。

    我心中一紧,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呼吸声,平稳而有序。

    他没有回答我,也没说别的。

    惴惴不安的感觉,也逐渐蔓延我全身。

    我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动弹。

    生怕,又惹沈泽修不悦。

    就在我放弃等待沈泽修的回应,准备睡觉的时候。

    没想到,身后的男人长臂突然一捞,就将我扯进了他的怀里。

    没有停顿,微微凉的吻,雨点似的落下来。

    额头、鼻尖、唇瓣……

    我想要避开,却被禁锢的更紧,他的吻也渐渐灼热起来。

    真丝的被子滑溜溜的,我越是躲,连带着他也滑过来。

    深夜,房间里厚厚的凉意,终于被火热替代。

    刚刚跟沈泽修的疏离感也消失殆尽。

    很长时间后,一切平息下来。

    我扯了扯散落的被子,以为在沈泽修怀里,裹紧自己。

    循着黑暗里渐渐平息的呼吸声,问道:“小茗妈妈,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知道他没有睡着,也知道自己会忍不住问出来。

    说实话,白天吃饭时祝慧的话,对我不是没有影响。

    毕竟,我与沈泽修的关系,不明不白。

    我也想知道,在他心中,我到底算是什么?

    那天在病房,她的前妻对他明显放不下。

    虽然我没有看到最后沈泽修的选择如何,但是今天他在医院陪着她到凌晨,不是已经从侧面说明了一些问题吗?

    毕竟,说到底,她曾经害死沈泽修的老婆。始终都是沈小茗的亲妈。

    “睡吧。”

    等了很久,黑暗里,沈泽修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里微酸。

    他果然是放不下他的前妻,也准备跟我不清不楚的这样下去。

    第二天起来时,身边已经没有沈泽修的身影。

    好像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我的一个梦。

    我使劲儿晃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是,却疏疏落落的落下来很多头发。

    有些疑惑的伸手从头上抓了一把,结果攥下来更多。

    惊恐之下,我急急下床冲到了卫生间里。

    对着镜子查看,才发现我的左耳边,少了一大绺头发!

    我抓起来对着镜子细细看过去时,还能看到齐齐的一个剪刀茬儿。

    可恶!

    是谁在搞恶作剧?

    第一反应,是沈泽修。

    因为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的头发还好好的。

    而昨天晚上,除了我,就他睡在这里。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他有……恋发癖?

    等等,这个外表看起来冷酷的男人,竟然有这种癖好?

    我被自己的猜测尴尬到,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门口。

    穿戴整齐后,我悄悄开了门出去。

    二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现在正是上午九点左右。

    祝慧这个点,应该在后头的别院吩咐家嫂的活计。

    沈小茗,不知道起来了没有?

    我起身往小茗的房间走,断断续续的,有些说话声音从书房传过来。

    似乎是沈泽修的声音。

    这个时间,他竟然没有去公司?!

    好奇之下,我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书房门紧闭着,里头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音。

    “你这么帮她,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我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了这么一句。

    “标本我拿到了,应该足够你们检测,三天后我要知道结果。”

    是沈泽修的声音。

    不过他在说标本?什么标本?

    好奇心作祟,我紧贴着书房大门,仔细聆听着里面的对话。

    “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小茗不是白娟亲生的吗?,那这个头发是……”

    那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听不清楚,不由往近又靠了靠。

    断断续续的,我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熊猫血,什么六年前,时间太巧合之类。

    甚至,我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就是听不怎么全乎。

    直到最后,里面的声音大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有结果我立刻通知你。”

    看来,是会谈结束了。

    慌乱之下,我急忙装作是刚起来,要下楼喝水的样子,踢着胳膊腿儿往楼下走。

    嘎嗒。

    没等我走远,身后的书房门开了。

    我尽力自然地回头,看见许峰律师和沈泽修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你……你好啊,许律师。”

    我假装镇定的打着招呼,却心虚的不敢看沈泽修的眼睛。

    不过还好,沈泽修也没有搭理我。

    冷酷的样子,让我一度怀疑,昨晚那个热情似火的男人是不是他。

    “顾小姐,你好。”

    “我正要找您。”

    许律师看到我时,眼神慌乱了一下。

    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不经意看了眼身旁的沈泽修。

    随后,他很快恢复如常,笑呵呵地继续道:“顾小姐,您的事情,沈总已经委托我调查清楚了。”

    “这次的工程坍塌,主要是因为违章建筑材料造成的。”

    “而且,我已经掌握确凿的证据,证明整个工程,都是您的前夫秦鸣在负责。”

    我点了点头。

    许峰继续道:“这些证据,我已经递交了法院,依法追究了秦鸣的法律责任。”

    顿了顿,他继续补充道:“就是说,您不用再担心这件事情,这次的工程事故,完全跟您无关了。”

    我看了眼沈泽修,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迈着大长腿准备下楼。

    我急忙向许律师道谢,随后问道:“那受害者家属的赔偿?”

    许律师推了推眼镜道:“因为公司暂时还属于您的名下,所以赔偿款需要您亲自结付。”

    听了许峰的话,我略略松了口气。

    这件事情确实带给了我不小的阴影,不过好在现在可以解决了。

    我手上,还有三百万的资产,赔偿的问题,应该不难处理。

    最重要的是,我想快点解决这件事情,不想在牵扯其中。

    现在,只要是能让我从这件事情中摆脱,我权当花钱消灾了。

    表明完立场,我便送许律师下楼。

    这时,沈泽修已经不再大厅了。

    想来,他应该是去上班了。

    许律师走之前,不经意的又看了眼我少了一绺的发茬处。

    我眼尖,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

    “真是抱歉,一直没机会好好招待您,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要是没有许峰的帮助,我肯定在秦鸣哪里,不仅得不到一点好处,甚至还会蒙冤入狱。

    所以,不论许峰,是不是因为沈泽修才出手帮我。

    我对他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许峰不在意的笑了笑,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难道,头发真是沈泽修剪的?

    他拿我的头发,究竟要检验什么?

    我心里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好多问。

    告别了许峰,我匆匆回到了别墅,换上了一件素白的衣服。

    今天,是我能陪伴我妈的最后一天了。

    明天,就是她出殡的日子。

    想到这里,心里又开始沉重起来。

    我一直都不敢深想这件事情,总是觉得,我妈还在,并没有离开我。

    这些年,她虽然对我严厉了一些。

    但是我知道,她都是为我好。

    一个单亲母亲拉扯大自己的女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深知这一点,我也从来没有怪责过她。

    甚至,如果有可能,我想用自己的命,换她好好活着。

    可如今,所有的这些都成为了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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