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淳于静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耳边,好像有一声清脆的“叮”。
“哐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那刺客的手腕抽搐起来。
淳于静嘴巴张着,蓦地一颤,望向雪无声,“……谢、谢谢。”
方才正是雪无声弹拨九重环佩,由于他出手极快,周围人都没有看清,只看到有人要刺杀邑王妃,可是匕首突然掉在了地上。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刺客身上,正是北聚,他的手腕生疼生疼,本能的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捂住这手腕。
然而,那另一只胳膊上没有手!
淳于静一惊,“好啊,居然又是你!还没死心!”
北聚咬牙切齿。
雪无声冷冷的发话了:“你断了一只手,现在另一只手经脉俱毁,你还想怎样?给公孙武池卖命,实在是个错误。”
北聚霎时一个狠颤,顿时觉得像掉进了地狱。
雪无声道:“公孙武池,一届郎中,居然敢给雪鸾郡主提供无影砂,还意图打本王爱妃的主意,他也太有恃无恐了。来人,去封了公孙武池的医馆,就是王后来给他求情也无须理会!”冲着暗卫们摆摆手,暗卫们便立刻绑了北聚,问道:“王爷,此人如何发落?”
“关进王府的密牢里。”
雪无声说完,一手揽过淳于静,带着她上了马车。两人彼此间的互动,其实无非是淳于静在问怎么回事,可是看在大众们的眼里,却是被邑王和邑王妃的恩爱给严重刺激了。
于是,仅一个下午的时间,淳于静的形象就在舆论中得到了巨大改观——从祸水类型的姬妾变成了亲民和善的王妃殿下。
淳于静自回到马车后,就被雪无声勒住了腰,这意思是说:你若再多管闲事,本王绝不给你好脸看。
雪无声的脾气,淳于静摸不透,之后就没有忤逆他了。
马车顺利的到达了咸阳宫,两人牵着手,共同走向金銮殿。在宫中穿行的路上,淳于静向雪无声询问了秦国王族的成员。
果然,这里根本不是历史上的秦朝,因为压根没有秦始皇、赵高、李斯等等这些人物。
目前这个“秦国”的国王名叫慕白。
金銮殿内,红色的毯子从门外几十丈处就铺开了,一直铺到那边的龙椅下。两旁是盆栽的奇花异草,美艳的宫娥们擦脂抹粉,齐齐列了两排,一个个娇滴滴的福身唤道:“恭迎邑王。”
淳于静扫视这些人,她们显然也很讶异,邑王牵着的这个女人是谁。而她们眼底涌动出的失望之情,都能化成一片海淹死淳于静了。
“邑王到——!”
大殿门口的太监鸭声喊道。
只见缀着红绫的大门口,一男一女相握着走进来,一个身着深紫色华服,一个穿着淡紫色宫装,透着朦胧的幔帐轻纱,就如同远方的仙山上走出的一对人儿,似春江月夜,似漫天桃华。从他们身上焕发出的光彩,令富丽堂皇的金銮殿都失去了颜色。
就连大内总管那个老太监,都凸着眼睛呆立了半晌,才知道赶紧迎上去,哈着腰笑道:“邑王、夫人,这边请。”
雪无声便牵着淳于静入座。
刚坐好,对面就有个花衣女子走了过来。
这是个披金戴银、看着就属于浪费做派的女子,似乎有二十岁了。
她先是恭恭敬敬的冲雪无声行了个礼,“蝶儿给邑王爷请安。”
“嗯,免礼。”
雪无声毫无情绪的几个字,令女子脸上划过一道失望。她抬起身子来,又对淳于静甜甜道:“这位妹妹是头一次来参加宫宴的吧,宫里头规矩很多,尊卑什么的最讲究了。我叫赵蝶儿,是赵丞相的孙女,不知道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淳于静听出这赵蝶儿言语间的示威和暗示,唇边冷笑了一下,随即玲珑可爱的说:“本夫人复姓淳于,单字一个静,自从进了邑王府后倍受宠爱,我家王爷都舍不得我出去抛头露面。所以之前没见着蝶儿姐姐,本夫人实在有些惭愧。”
赵蝶儿的眼角瞬间就垮了下来,眼底窜起两股妒火。
淳于静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余光里看见雪无声惬意的喝着茶。
淳于静可不想一个人应付莫名其妙的女人,于是移动身子,靠到雪无声肩上,娇声道:“王爷,我饿了。”
雪无声笑着揽起她说:“爱妃再等等,来,先吃点水果。”拿起一个雪梨,喂给淳于静。
看着两人卿卿我我,赵蝶儿浑身都抽搐起来,她从十五岁开始就在追求雪无声,追了五年,可这男人对她视若不见,她就这么成了大龄剩女。而眼前这个淳于静是哪里冒出来的!她就是那个宠妾吗?哼,一个江湖郎中居然还妄想当王妃?
赵蝶儿又问雪无声:“不知道邑王的新宠是哪家名门闺秀?”
雪无声看也不看她,仍对着淳于静宠溺的笑着说:“这是赵国的雪梨,爱妃觉得好吃吗?”
“嗯,很可口!”淳于静故意用脸蹭了蹭雪无声的胳膊,媚声道:“王爷,你待我真好!”
赵蝶儿这刻简直想杀人,周围不少宾客都在看她。赵蝶儿成了笑柄,脸都黑了。
好在她的爷爷,赵老丞相,佝偻着背走上前来,咳嗽了两声。
“蝶儿啊,爷爷知道你最爱吃赵国的雪梨,刚才爷爷已经吩咐宫人给咱们桌上送来了,你也不用盯着邑王妃的雪梨解馋了。”
赵蝶儿恍然一怔,虽然十分不甘,但是留得青山在才能不被看扁。
“既然这样,爷爷我们回席吧。邑王、淳于夫人,蝶儿告退。”
眼瞧着这一老一小离开,淳于静也松开雪无声,一边吃梨一边低喃:“这个赵丞相挺圆滑的,他孙女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雪无声冷笑:“何止如此,这赵蝶儿不仅一直缠着本王,暗地里还勾引二王子,想着若是嫁不成本王,就嫁给二王子为妃。”
淳于静顿时露出厌恶的眼神,“这样也太恶心了吧,我还以为她只是被你耽误了的一朵可怜的花呢。要是真和你说的一样,那这个女人,本神医绝不给她好脸看。”
她义愤填膺的说完这番话后,却突然被一股温热的气流吹暖了耳垂,淳于静微微战栗,转眸见雪无声精雕细琢的脸就贴在她的脸旁边。
“爱妃,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要称什么神医……”嘶哑的低吟,带着浓浓的宠溺,被雪无声磁性的声音一说,淳于静突然有点晕菜了。双颊不受控制的红彤彤一片,她低头嘟囔道:“我配合你演戏就是了,别这么整我,我受不了。”
雪无声连笑了几声,满意的坐了回去,故意说了句:“爱妃果然善解人意,本王放心了。”
这时候,大内总管突然高喊:“秦王陛下、王后殿下驾到!”接着是“太子殿下驾到!”“二王子驾到!”……“云夕公主驾到!”……
喊了很长的一串名字。
淳于静随着所有臣子三叩九拜。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中年人说:“诸位平身,回席就坐。”
“谢陛下!”
大家抬起了头,纷纷各就各位。
淳于静坐好后便看过去,这才发现居然多了好大一群人。
坐在龙椅上的不用说,秦王慕白,一身至尊黑黄色华服,头戴龙冠;挨着他的则是一身大红凤袍的秦王后,年有四十,风韵犹存。接着,太子、王子、公主还有其他的娘娘们也逐个坐好。
淳于静数了数,发现慕白的侧室有十一个,加上王后刚好能凑齐三桌麻将。而慕白的子嗣明显阴盛阳衰,女儿有十四个,儿子却只有四个。
秦王慕白乐呵呵的望着朝臣们,不一会儿就把目光停在了淳于静的身上。
“邑王,你旁边的女子,就是昨日下朝后你与寡人提及的王妃?”
这句话一落下,金銮殿响起一连串的倒吸凉气声。
雪无声起身答道:“回陛下,臣自第一眼见到静儿,便魂牵梦绕,夜不能寐……”说得淳于静又起了鸡皮疙瘩,她不情愿的站起身,将手交到雪无声的手里,听他继续决绝的说:“臣这一生终于遇到一位真心喜欢的女子,静儿是臣命中注定之人,若是不能将静儿明媒正娶,臣宁愿独自一生,请陛下成全!”
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带着回音,在金銮殿里不断的响着。好多大臣家带来赴宴的女儿都心脏开裂了。
唯有淳于静在心中说:雪无声,你不去梨园演戏可惜了!
慕白的脸上肌肉跳了跳,他似乎不太情愿,看他那神态淳于静猜他是想把哪个公主嫁给雪无声。
慕白和雪无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淳于静并不清楚,良久后才听慕白皮笑肉不笑的说:“既然是两情相悦、山盟海誓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声“慢着——!”很不和谐的响彻了金銮殿。
似乎雪无声早料到会有人不干,他拉着淳于静坐下,两人和所有宾客一起将视线投了过去。
那声音是从公主席上传出的,说话的人是七公主慕兰夕。她的脸和她母亲,也就是秦王后,几乎一模一样,整个人白皙柔润,如奶水里生出的人儿。
只有她的衣服等级比众公主高出一截,因为她是嫡女。
慕兰夕不顾秦王后的脸色,径自跑到大殿中间来,气鼓鼓的说道:“父王,兰儿早就和您说过一千次了,要招邑王作驸马的,父王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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