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那未婚妻,我之前倒听姐姐说起过,她倒是个可怜的人,咱们都决定明日要去了,我想着……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我准备了一套头面给她添上一份嫁妆。”
荣玖锦此话无疑就是考虑周到了,那女方本来就在京城中没有任何的亲戚。
也看得出来刘家是重视那女子的否则这婚姻早就已经可以毁了去。
荣玖锦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陆清郎透着眼前的铜镜看着镜子里头倒映荣玖锦的模样。
荣玖锦低着头目光柔和说起话来也是温声细语的,只是她嘴巴里面提到的人,他不太喜欢。
“你如此想自然也没什么不妥的。”
荣玖锦想要为女方添上一份嫁妆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往后都在京城里头,刘格偈科考也考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来日。
刘格偈同陆清郎两人都是在朝为官,她们同住在京城,自然也可以相互往来。
荣玖锦同样低头看了一眼陆清郎,她神色自然,可是捏在手里的帕子却忍不住捏紧了。
“我是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不去了。”
“去,你既然都做了的决定,不必问我意思。”陆清郎抬起眼来,他桃花眼带着笑意,荣玖锦松了一口气。
“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荣玖锦又试探性的吐出了一句。
“嗯,是。”陆清郎终究是松了口,荣玖锦心里自然也就安分了几分。
刘格偈婚事定在后日,大清早荣玖锦起了个大早,陆清郎也有些意外。
“又不必请安,你每日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起那么早做什么。”陆清郎自己披上了朝服又顺手接过了荣玖锦递过来的玉带。
“自然是要训人,待我解决了再回来睡个回笼觉也是好的。”
荣玖锦踮起脚尖,她整理了一下陆清郎的衣服领子这才拿了一个玉环给陆清郎扣在腰上。
她正准备回头,男人一双大手这才扣住了她的手腕。
“夫人……难道不觉得为夫腰间缺一个什么东西?”他笑嘻嘻的看着荣玖锦,话里话间都是暗示。
荣玖锦略微眨了一下眼,她也知道陆清郎嘴巴里面说的是什么,她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还缺什么?通通都齐了。”她挣脱了陆清郎扣着她的手腕。
男人这才从流露出了几分笑意:“我想着你从前的香包是绣的不错的,之前他们人人都能有为何我不能有?”
似乎是故意提起,荣玖锦脑袋里面嗡的一下有点发懵了。
“你又在说什么,昨日不是说,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
荣玖锦本就因为这些事情压在心里许久了,昨日好不容易敞开来说清楚,可是今天陆清郎却又拿出来说,即便是平日里荣玖锦再柔和,到了此刻也多出来了几分不耐。
“抱歉,我有些口不择言……但我只要一个香包。”男人桃花眼微微垂着,没有去看荣玖锦反而看着鞋尖,模样显得有些委屈。
荣玖锦也不知突然怎么就把委屈两个字安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知道了。”荣玖锦只能应声顺便又把陆清郎送出了门。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回到了屋子里头叫来了富儿伺候。富儿今日特意翻出来了一件深绿色的裙子。
如今已经入夏了,穿在身上自然也就薄了许多,荣玖锦整个人显得格外的修长,因为颜色较深,反而让荣玖锦没有了往前的稚嫩反而多了几分威严。
“叫他们通通去前厅。”荣玖锦抬头瞧了一眼铜镜里面的自己。
她慢悠悠的转了一圈这才回头去问富儿:“这身衣服怎么样?”
荣玖锦心里倒是满意的这件深绿色的衣服反而把她衬托的格外的白皙了。
“威严大气却又不失美丽奴婢觉得极好看!”富儿心里一直觉得自家姑娘是好看的。
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荣玖锦年纪轻又有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呢?
荣玖锦自然心情也就好了不少,但是去前厅的时候,之前不管是厨房的人还是帐房的人,通通都等在那里了。
荣玖锦刚走过去竹通苑几个伺候的丫鬟都是陆清郎精挑细选的。
腿脚倒是麻利的很很快就搬来了太师椅让荣玖锦坐着。荣玖锦坐的端正,她一双大眼睛从底下几个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说吧,你们在这院子里头做事,都贪了多少,若是安安分分的说出来,我自然可以饶你们一命。”
“倘若隐瞒私藏者一旦发现通通都发卖了去。”
女子微微低着头,她一节白皙的脖子格外的晃眼睛,一番话就这样垂在了人群之中。
很快就引起了骚乱可是却无一人上前争辩或者自证。
“新夫人好大的威风!人才刚刚进侯府眼看着我们这些人年纪大了没出息就如此折磨我们!”
“是啊!我们不活了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去!”
“新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老老实实做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贪污什么!”
“……”
一声高过一声。
荣玖锦倒也不慌不忙,富儿几度想要出声却都被荣玖锦一个眼神制止了。
眼看着无法收场了。
荣玖锦这才将手上的茶盏狠狠的扔了出去,茶盏破裂,顿时之间在场鸦雀无声。
“我没有问,谁再多说一个字就掌嘴。”荣玖锦蹙眉这番话倒是很有威严。
“据我所知,张妈妈和刘妈妈是你们里头管事的,你们这么多年在她们手下讨生活想来也是不容易的……她这是做了什么昧着良心的事情……”
“你们尽管揭露,反正这两个婆子,我是不会再用了。”
荣玖锦这一番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众人这两个妈妈她往后都不会再用。
在一处做事的哪里没有个心怀不满的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眼下我才刚刚嫁进来,你们心里面也是知道的,这两个婆子被我撤了下来,往后也要有得力的人顶替上去……”
若是上一句就已经定了两个婆子的生死,那么下一句就是让人心里痒痒的很。
无论是厨房管事的还是帐房管事的那可都是大大的肥差!
而且也不用累死累活的去干活,此话一落,张妈妈倒是想破口大骂。
可是被关在柴房那几天她早就已经明白了荣玖锦手段如何。
她也只在原处哆嗦不敢吭声,刘妈妈到底胆子大些。
“新夫人到底刚过门几天!眼下就如此苛待下人,你就不怕出了门,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刘妈妈神情激动那模样恨不得立刻上去把荣玖锦生吞活剥了。
“昨日侯爷已经叫夫人严查下人,刘妈妈神情如此激动,难不成私底下贪图了不少钱财?”
正好没有开口的地方,由妈妈自己撞了上来,荣玖锦自然不会放过,富儿倒是个反应快的这话一出,刘妈把人都蒙了。
“既如此,下面的人倘若知道刘妈妈管着账房那么多年贪图了什么……只要说的出来的夫人都能酌情把你们留在侯府里!”
富儿嗓门大,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荣玖锦靠在旁边甚至还没喝上一口茶,下面已经有人开始了。
“奴婢要告刘妈妈她前几年的时候偷偷拿了侯夫人养身体的人参出去卖……又对着库房谎称不见了!其实那个钱财她全都给吞了!”
其中一个身体瘦弱的丫鬟最先开始,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开口。
那么后头就跟泄洪一样纷纷都吐露了出来,听了一上午,荣玖锦脑袋都听疼了。
也从他们的住处搜罗出来了不少东西。
“好啊姑娘,这么多人里头居然没一个手脚干净的!”富儿不由得冷笑。
荣玖锦也没再继续听了,全都一手交给了富儿,富儿做事情是极其周到的,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搜罗了出来,何人什么时候拿了侯府里的什么东西全都罗列的清清楚楚。
再次递给荣玖锦的时候已经是洋洋洒洒好几张纸了。柳小娘管家管了多久这些人就做蛀虫做了多久。
“全都发卖了。”荣玖锦蹙着眉头看完了所有这才憋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怪不得偌大一个侯爷就跟一个空壳子一样,柳小娘根本不善持家。
富儿只能领了差事,忙碌了一场,荣玖锦又特意去挑选了一些伺候的人,柳小娘院子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牙齿都要咬烂了。
“如今可怎么办!原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却想不到是一个手段如此利落的!”
陆嫣一双眼睛都红了,她这些日子又看了不少脂粉,可是如今不是柳小娘管家了,她手上只有那些月钱……左想右想恐怕都是不够了的。
天擦黑的时候,陆清郎才回来,荣玖锦已经趴在软榻上浑身累的不能动弹了。
陆清郎刚刚回来当然就知道了荣玖锦这一番壮举。
“你倒是厉害,我母子两人从未撼动的东西,如今你才过来几天……就已经解决了。”
陆清郎甚至殷勤的给荣玖锦倒了一杯热茶,荣玖锦接过。
“他们手脚不干净都是他们该得的。”荣玖锦眼睛都睁不开只能迷迷糊糊的回答陆清郎。
陆清郎便不再多说了夜里洗漱一番后,陆清郎躺在了身侧。
“明日你在家中等我,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去。”陆清郎看着荣玖锦犯困的侧脸,他交代荣玖锦。
“你……我……”荣玖锦刚想脱口而出在刘府见面她又忍了下去。
“好。”
睡得迷迷糊糊的,陆清郎又凑了过来,他声音好听,可是荣玖锦眼皮子实在打架,她只听到陆清郎过来问她。
“能搂吗?”声音近在咫尺荣玖锦不敢睁眼。陆清郎自然也就没有动作。
过了好久。
“能吧。”荣玖锦粉色的唇轻启,话音落下,她才感觉男人的手臂微微的搂在了她的腰上。
动作很轻甚至手臂的力量都没压在她的身上,靠的近了,陆清郎衣服上熏香的味道这才钻入鼻中……无孔不入。
他们是正经夫妻。
既然嫁出来了荣玖锦早已经做好了跟陆清郎过一辈子的打算。
别说搂一下了即便要做其他的事情她也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兴许是她有些不习惯,夜里醒好几次,侧头去看的时候陆清郎都睡得极好。
这一整夜陆清郎没敢翻身动作也没动弹荣玖锦同样也是。
荣玖锦起床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肩膀都睡麻了活动了好久依旧觉得肩膀有些酸。
陆清郎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亮的时候陆清郎就已经回来了,荣玖锦早已经准备好了同陆清郎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刘格偈成婚这姑娘在京城没有娘家,所以是在刘格偈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头出嫁。
迎亲的队伍会绕着整个京城转一圈然后进入刘府,陆清郎在马车上一直若有若无的揉着他的脖子。
荣玖锦虽然也注意到了陆清郎动作,她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出来。
倘若今天夜里。
陆清郎又如此说,她该找一个怎样的法子拒绝才好,毕竟一动不动的……她确实睡得不大舒服。
“等会我进去给新娘子添上一份嫁妆你是在外头等我……还是陪着刘公子过来迎亲?”
荣玖锦率先扭头去问陆清郎,陆清郎放下了自己的手。
“先把你送过去,等会我会跟迎亲的队伍一起来,再到刘家去观礼。”
陆清郎自然也是这样打算的荣玖锦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
下车之前陆清郎一把抓住荣玖锦的手腕:“你可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
他一双桃花眼笑嘻嘻的看着荣玖锦,荣玖锦脑袋里面嗡了一下,她这两日忙着府的事情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还说去给人家添嫁妆结果人家姓甚名谁都没摸清楚。
荣玖锦面露几分窘迫陆清郎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姑娘姓陶,你可千万别搞错了。”
荣玖锦松了一口气却也觉得陆清郎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若是一般男子恐怕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多谢,夫君实在是心细。”荣玖锦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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