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城外的难民至少挤了五里之地。”

    徐牧皱了皱眉,“五里之地,一个一个盘查,黄花菜都凉了。”

    有这个时间,倒不如赶紧去驰援望州。

    蓦然间,徐牧有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有人问了河州的官军,为何不驰援望州?那些官军说,望州已经破了。”陈盛声音发沉。

    “东家,望州可还没破,问了从那边来的人,三千筒字营,已经是死得只剩千人了。”

    “还在打,那些北狄狗想招降,派了使者走近一些,便被筒字营射杀了。”

    在场的人,听着陈盛的消息,都难免神色黯然起来。

    “去通告大家,明日准备行李辎重,后日便启程去河州。”

    现在过去,难民堵着几里之地,同样会发生祸事。

    徐牧只能乞求,错开北狄人破城的时间差,以便让整个徐家庄活下去。

    ……

    “东家,有……营兵骑马来了!”翌日清晨,庄里人才刚刚起身,远远的,便听见周遵在箭楼上的声音。

    徐牧蓦然一惊,以为是河州的营兵来了,却不料,走上箭楼往前看去,只发现一骑浑身披血的人马,在晨雾中艰难驰骋。

    “莫非是望州逃兵?”

    “不是。”徐牧咬着牙,他认出来了,这骑人影,正是当初护送二里之地的那位小校尉。

    此刻,小校尉已经奄奄一息,伏着身子在马背上,任由烈马自个急奔。

    嘭。

    烈马撞到一截树桩上,小校尉整个人被抛到半空,重重地砸了下来。

    “司虎,快!把人救回庄子。”

    得了吩咐,司虎立即跨身上马,不多时,便把奄奄一息的小校尉抱到马上,迅速带了回来。

    “这——”即便是周福这等见惯了风浪的人,此时也忍不住眼睛发红。

    天知道面前的小校尉,浑身受了几处伤,连肤肉都没有一寸完整的。

    “望、望州急报……河州孝丰营,烦请派军驰援。”小校尉挣扎着身子,张开嘴巴,龈齿间满是渗出的污血。

    徐牧心头一沉,瞬间就明白了,这小校尉是想去河州驰援,毕竟都守了几天时间了,河州的援军却远远还未露面。

    “采薇,把金疮药拿过来。”

    “徐、徐坊主,我有更好的。”李小婉挤过人群,颤着手,把一个精致的瓷瓶,递到徐牧手里。

    待止了血,抹了一遍李小婉的金疮药,约在两个时辰之后,小校尉才惊慌地睁开了眼。

    手一伸,便想往后摸刀。

    “莫慌,此处乃是徐家庄,见着官爷坠马,才把官爷救回庄子。”

    “备、备马!我要去河州。”小校尉起了身,踉踉跄跄地走前几步,喘着粗气,扶住一截木墙。

    刚包扎好的麻布,瞬间又渗出了血迹。

    “陈盛,给官爷取匹好马。”徐牧沉了沉脸色。

    陈盛急忙往回跑去,牵来一匹烈马,还挂了一壶水袋和干粮。

    “没时间了。容某来日再谢,望州城破在即,七骑斥候杳无音信!”

    七骑求援斥候,估计都死在了半途中,极大的可能,都被难民伏杀了。

    而且,那些逃难去的百姓,早该说出望州的情况了。若河州营军真有心来救,又岂会一直按兵不动。

    “东家,他连马都上不去了。”陈盛语气苦涩。

    那位小校尉,艰难地挺着身子,跨了好几次,都狼狈地跌倒在地,最后还是司虎走近,一下把他抱上了马。

    “大纪关军第九哨,筒字营!”徐牧举手作揖。

    上了马的小校尉,回过头,露出了难得的欣慰。

    “不瞒这位东家,我赵青云从未想过,这一生,自个还有这般的虎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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