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酉时了。”徐牧淡淡应话。

    酉时,即是差不多黄昏。

    “徐坊主,再往前走,恐有沙狼,不如便在这巨石上,暂且扎营。”

    还有一百里路,再如何赶,也是赶不到荒漠外的镇子。

    “听周哥的。”

    “徐坊主可别这么说,这一轮的事情,某家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徐坊主,救了我不少次。”

    先前要帮着庄人寻去处,却没想到徐牧立了军功,五十余的庄人,也有了更好的归宿。

    “徐坊主,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周哥且说,你我生死一论,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周福沉默了下,缓缓开口,“先前怕出事情,我一直忍着不说。那位叫赵青云的小校尉……当初在望州做营军之时,听说便是个贪功的主,还做过抢功的事情。”

    周福的话,实则有几分事后诸葛的意思,徐牧也不在意,与赵青云生死一论,这个年轻的小校尉,并非是个不可救药之人,或许在望州被点醒之后,会变得不一样。

    “三千筒字营悲壮殉国,唯留下最后一枚火种,我不希望他灭了。”

    “我愿意相信他。”

    周福欲言又止,只得苦涩地点点头。

    “东家!”这时,远在巡哨的陈盛,蓦然间回马驰骋,面色带着怒意。

    徐牧起了身,心头也莫名有些慌堵。

    “怎的了?”

    勒停马,陈盛抽出了刀,语气凿凿。

    “东家,先前说过的那一批,已经朝着我们赶来了。十余个武行的蹚刀好手!”

    武行,是较为正规的刀口营生,一般受雇于富贵大户,譬如沿途护送去内城。

    “东家,我去把人聚过来。”

    徐牧点点头,没有阻止。还是那句话,若是对方敢玩愣的,那只能再杀一波。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几列华贵的马车,在离着数百步的地方,缓缓停下了车轱辘。

    不多时,两骑人影在昏黄天色中,悠悠踏来。各自披着帽笠,裹着一身麻袍。

    马腹下悬着刀,并无刀鞘,只用了几层油纸包着。

    “且问,哪位是东家?”

    徐牧微微皱眉,走前了两步。

    “哥儿有事?”

    “后头有马跑死了,想买二匹马。”

    “明日便到镇子,不妨去那里买吧。”徐牧摇头。

    这五匹狄人好马,二公三母,是他好不容易费尽了心思,甚至在河州官坊那边花了五十两,才留了下来。

    日后去了内城,还想着建庄子的时候,试着繁衍一番。

    傻子才卖。

    “镇子太远了。”说话的武行压着帽笠,声音有些不耐,“我等的东家说了,现在就想买,给你十两一匹。”

    “若不卖呢。”

    “不卖,我等的东家,便会生气。”

    徐牧努努嘴,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还想剪道不成。

    “告诉你那边的东家,劝他早些赶去镇子,莫要在我这里做心思。”

    “谈不拢了。”

    说话的武行,将压着帽笠的手松脱,刚要伸去马腹边的悬刀,冷不丁地停顿动作,眼神惊恐地抬头。

    不知何时,七八骑带刀的人影,冷冷地围拢而来。但凡他敢再摸一下悬刀,都极有可能被当场斩杀。

    武行咬着牙,终究是不敢,仓皇收回了手。

    “且回,告诉你那位东家。同行之时,隔开半里之路。”徐牧语气发冷,“敢近了一寸,我杀人不眨眼。”

    两个武行沉默抱了个拳,勒绳回马,踏起阵阵尘沙,扬长而去。

    “这帮狗犊子,打算计,算计到我徐家庄头上来了。”陈盛骂骂咧咧,并未立即回刀,按着徐牧的吩咐,带着另外三骑,循着附近的沙路,继续巡哨起来。

    走回篝火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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