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铭启回答道:“没想到许老弟的消息这么灵通,我也是刚刚听说的。杭州站彻底完了,与我们有过几面之缘的穆连山也死了。”

    “穆连山死了?”应智强不敢置信。

    像穆连山这种搞情报的老特务,嗅觉是非常敏锐的,早就该知道日本人分三路大军进攻杭州,应该早就跑路了才对。

    黄铭启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是啊,局座发来电报确认的,本来穆连山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在杭州潜伏下来。怎料日本人开始了轰炸,穆连山他们就是死在日本人的轰炸中的。”

    在战争面前,任何人都是脆弱的,脆弱得像一张纸,一捅就破。

    应智强问:“局座说这个情况,是有什么深意吗?”

    黄铭启说:“我也是猜测的,他估计是想让我们上海站出人,去把杭州站重新建立起来,至少要收拢那些还活着的弟兄。浙江沿海是我们的纳税大户,这里的战争不会停止,我们的任务会一直持续下去。”

    应智强沉默了。

    这八成是要派自己过去了,自己的资历最深,杭州站又是重建的站,自然是搞情报的人过去比较好。

    总不能让许老弟这个大煞星直接过去杀杀杀吧?

    黄铭启看应智强沉默不语,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智强,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定论,说不定最后局座会派人过来,先不必担心了。”

    应智强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我看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既然局座有此安排,我自当领命。只是杭州如今一片狼藉,日军又层层设防,此行必定困难重重。”

    “你放心,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上海站会给你最大程度的支持。要人要钱还是要武器设备都不是问题!”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许敬元说:“应老哥,杭州我熟啊,我在那里上了一年的特训班。实在不行我去吧!别看我是个粗人,只能搞搞暗杀,我搞起情报来也不含糊。再说副站长转正,看起来怎么都不亏。”

    应智强知道许敬元是在安慰自己,不由笑着说:“敬元,那可是凶险之地!”

    许敬元咧嘴一笑:“正因为凶险,才更要去。我还听说第11军的司令部就设在杭州,如果能混进去,说不定能弄到不少第三战区的军事情报。”

    当初国军高层在明故宫开会,已经划分了几大战区。

    第三战区所辖的范围便是苏浙二省。

    如今的第三战区长官从委员长换成了顾祝同。

    新四军也是归属第三战区的作战序列。

    应智强说:“还是我去吧,上海这边正是需要执行大量暗杀任务的时候,少了你可不行。”

    虽然说黄铭启以前也是行动科的,不过比起许敬元似乎还是有所差距的。

    上海这边有个钱海峰搞情报,应智强还是放心的。

    唯一让他不放心的是他在上海的这些产业。

    他继续说道:“如果我走了,到时候这些产业就要交给你们照拂一二了。”

    许敬元点点头,他现在掌控着浦东的帮派。

    张啸林一死,他要趁机控制住法租界的青帮。

    再加上南市的青帮和他是一体的,这等于是掌控了大半个上海了。

    当然这一切就要看明后天的行动了。

    三人接头完后,黄铭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又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金陵和杭州都快成为局座的心病了。

    虽然局座那边没有明说,但是黄铭启心知肚明,他现在负责华东大区,之后必然是要对这两个地方负责的。

    黄铭启作为这个站长,必须选择让合适的人去合适的地方。

    很明显应智强去往杭州是最合适的,金陵留给许老弟。

    上海派遣军的司令部就设在金陵。

    以许老弟的破坏力,松井石根这老鬼子还不得瑟瑟发抖。

    第二天。

    齐玉堂带着他的人来到福建路。

    “你跟的人呢?”齐玉堂问。

    “他从仁济医院出来后,就去了福建路的顾家弄,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

    “确定他的住所就在这里吗?里面有多少人?”

    “我可以肯定他就住在这里,从他们两天前,他们派人出来买过一次菜,今天又出来一次,从他们带回去的菜量可以推断,他们至少有五个人,很有可能是七个人。”

    五到七个人,正好是军统一个行动小组的人数。

    军统那帮人为了躲过搜查,把人拆分得很细,这增加了齐玉堂他们找人的难度。

    不过这几天跟下来,总算有所收获。

    另外一个叛徒说道:“这是我托人从工部局弄到的建筑图纸,建筑里面的布局构造非常清楚。这是一座两层楼的洋房,只有南面一个出入口。如果我们突然闯进去,他们无处可逃,只能被我们瓮中捉鳖。”

    齐玉堂点点头,事发突然,这帮人肯定是没有什么准备的,抓到他们很容易。

    看来这一次的行动和前几次差不多,希望抓到这些人,能有所收获。

    之前抓的那些人,一问三不知,都是黄铭启单线联系的。

    也不知道之前出了什么问题。自从抓了那帮特务后,黄铭启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那帮特务,让本来想用落网特务钓鱼的齐玉堂无计可施。

    齐玉堂也曾经按照落网特务说的,把花盆从屋里摆到窗台,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他哪里知道,黄铭启早把这些工作弄到了日常生活中。

    比如黄铭启和一个联络小组交代过,让他们每天都要给门口的花浇水。

    每天都有人负责记录这些细节,就算日本人悄无声息的把人抓走,黄铭启也能第一时间知道联络点的情况。

    这样的细节,就像春雨润物细无声,那帮落网的特务叛变后,也没有想起来这点,自然无从交代。

    齐玉堂对手下说道:“通知青帮的人进去抓人吧,人一抓到,我们马上回日租界,对这些人进行审问。”

    “是,组长队长!”齐玉堂的队员习惯喊他组长,一时改不了口。

    齐玉堂没有计较,都成了叛徒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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