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斯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兰因给他盖上了毛毯,回想起他的精神海。
比起误打误撞的那一次,这次他对克莱因斯的精神海了解得更为透彻。
他的精神海天生就会产生污染,容易引发暴乱,但睡觉可以缓解,他睡觉的时间居多,而且他的精神海的污染到达一定程度就不会上升,这是他活到现在的原因。
上回,兰因对他的精神安抚,很大地缓解了他的情况,这次兰因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就是单纯地为他做精神安抚。
果然,克莱因斯的精神海再次发生了改变,看上去和其他雌虫差不多。
但兰因清楚,他精神海产生污染的速度是别虫的十倍。
若是他回到克莱因斯刚出生的时候,这样的精神海疾病,他只需要用精神力去冲刷几遍就可以了。
而现在,兰因只能定时为他做精神安抚,慢慢地改善他的情况,争取让克莱因斯做个能掌握自己睡眠的虫。
不然,随时随地睡过去,实在太糟糕了,还很危险。
兰因看了克莱因斯一眼,窝在椅子上玩光脑。
所以还是当教官自由,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不像学生,还必须去报到,不到就扣学分,扣完了留级和开除二选一,连皇太子也不能免俗。
不过克莱因斯算是一个例外,他的情况,想来校长也清楚,不然这样的定时炸弹,也不至于被阿奇柏勒这么轻松带进来。
兰因玩了一下午光脑,克莱因斯也睡了一下午。
等他醒了过来,坐直了身,毯子从他身上滑了下来,他赶紧抓住。
“醒了?”兰因放下光脑,来到他的身边,一副亲切老医生的模样。
克莱因斯面对他,脑子一向有些卡壳,有些呆地问:“毯子是你给我盖的?”
兰因立马承认:“这是当然,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不是我,难道是鬼?”
克莱因斯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兰因秉承着良好的职责道德,道:“你的情况正在好转,但每隔两天,你就来找我做一次治疗。”
克莱因斯点头。
“好了。”兰因一拍他的肩膀:“你不要担心,收了你雄父给的报酬,我是不会放着你不管。”
克莱因斯被他一拍,全身都僵硬得可怕,没有当初抢夺雄虫、把雄虫扛走的气势。
他像是一只失去利爪和尖齿的狼。
兰因感受到手下身体的僵硬,自然地放开手,道:“晚饭的时间到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克莱因斯小声应道:“嗯。”
兰因拿他没有办法,带他出了宿舍,就瞧见阿奇柏勒和青霄两个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兰因皱着眉。
阿奇柏勒道:“我在克莱因斯身上放有定位系统。”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万一克莱因斯和他走散了,又到了时间睡着了,那就非常糟糕。
兰因一言难尽地看他,然后道:“那你把他带走吧。”
阿奇柏勒问他:“不一起去吃晚饭吗?”
兰因道:“懒得走过去,叫派克他们给我带。”
阿奇柏勒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背你过去。”
兰因惊了一下,道:“这怎么可以?”
怕不是明天就闹得沸沸扬扬,说巴拉赫尔家族玩得花。
阿奇柏勒不觉得怎么样,道:“怎么不可以,你累了,我当然要背你,你可是我的…”
“雄主”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兰因捂住了他的嘴,无比心累道:“好吧,我们现在去吃饭。”
他放下手。
阿奇柏勒觉得遗憾,他倒是想吻上他的掌心,但又怕这莽撞的行为吓到他。
这只雄虫和别的虫不一样,将会是也仅会是他的雄主。
他眼里满是志在必得的野心。
食堂的饭菜肉食居多,还都新鲜得不得了,搭配一些蔬菜,随便做出的汤,都鲜美可口得很。
这是蓝星的有些学校比不过的,但谁让第一军校培养出来的,不是军界上将,就是政界大佬,最差则是商界的巨鳄。
为了人才,多下点成本是应该的。
兰因吃完晚饭,打算坐一会儿,再走回去,就听见邻座的几个军校生讨论起了网上的一个虚拟机甲对战大赛。
“你会参加吗?”阿奇柏勒见他对这个感兴趣问道。
兰因点了点头:“能和来自星域四面八方的虫进行切磋,一定能够提升我的机甲水平。”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参加好了。”阿奇柏勒又看向自己的小伙伴。
克莱因斯是他的跟屁虫,见他看过来,当即点了点头。
青霄犹豫片刻,才道:“殿下,我就不参加了。”
“为什么?”阿奇柏勒淡淡地看他:“难道你害怕输给我?”
兰因心说,就算大伙一起参加,你们也有很大概率碰不到。
“当然不是。”青霄否认阿奇柏勒的话,道:“而是这场虚拟机甲对战大赛是实名管制。”
他俊美的脸上有些无奈:“若是让雌父瞧见我的名字,怕是能从东部飞到第一军校来给我一点颜色看看。”
这个飞也不是坐飞艇的飞,而是靠着一双翅膀的飞,可想而知,青霄他雌父想打孩子的心有多急。
阿奇柏勒淡淡道:“我不怕乌拉若斯。”
都直呼虫帝陛下的大名了,谁都不会怀疑你怕不怕你雌父。
兰因原本觉得阿奇柏勒这样直呼他雌父的名字,会不会被虫说不知礼仪,不知尊卑。
但他想了想,还是不要以人类的道德水准去要求虫族了,在之前乌拉若斯还提出父子一起。
阿奇柏勒身为继承虫,他的教育自然非同一般。
兰因不能以自己有限的人生经验去看。
况且,在蓝星的古代,封建帝王也不过将孝当作统治工具,又或是一块遮羞布。
而虫族可能是更直接一点。
青霄劝道:“殿下,你在外还是不要直呼陛下的名字,若是被有心虫听到,说不定会大做文章,让您陷入麻烦当中。”
阿奇柏勒知道青霄说的话是对自己好,但还是他有点想反驳自己不怕麻烦,就听见兰因的声音。
“他说的没错。”兰因盯着阿奇柏勒,语气淡淡道:“我可不想某一日被虫告发,说我和皇太子殿下谋逆。”
阿奇柏勒这才心不甘情不愿道:“好吧,我以后不叫他名字了。”
青霄闻言,露出了老祖母般慈爱的笑容。
兰因觉得挺瘆人的,赶紧移开视线。
这些雌虫一个两个就不能正常一点,让雄虫身份的他有太多无助了。
克莱因斯表示:“我雄父雌父随便我,只要不违反帝国法律,我高兴就好。”
青霄向他投去羡慕的眼神。
阿奇柏勒一拍桌子,道:“我有一个办法。”
这动静有点大,附近的军校生们纷纷看了过来。
青霄脸皮薄,捂住了脸,再看淡定的几位同伴,阿奇柏勒不提,他根本就不在意别虫的目光,克莱因斯跟着阿奇柏勒学坏了,除了面对兰因,就没有什么羞耻心。
他看向兰因,道:“您…你就不觉得尴尬吗?”
兰因一脸疑惑:“我这么帅气完美,从来都不惧被别虫看。”
青霄顿时想起了,自己代替东部星域去参加这只雄虫的授衔仪式,在那么多位高权重的虫物下,他坦然自若,威势极重,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年龄。
“说的没错。”阿奇柏勒赞赏地看着兰因:“不愧是我看中的虫。”
兰因顿时不嘻嘻的。
青霄瞧见他变脸,觉得很好笑。
阿奇柏勒则颇感郁闷,怎么他夸了雄虫一句,对方就不笑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他非要将兰因送回宿舍的路上问起。
兰因道:“若是有哪一只不熟的雄虫和你没见过几面,就表示你是他的虫,你会是什么心情?”
阿奇柏勒重点抓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兰因:“我是什么陌生的雌虫吗?”
他一下子领悟到兰因的心思,却无法换位思考。
兰因轻哼一声:“这不是当然。”
阿奇柏勒气得眼睛都红了,一甩手,都不把兰因送回去,转身就走。
克莱因斯看看他,再看看兰因,然后追了上去。
青霄则有些头疼地看着兰因:“您这话未免有些过分。”
兰因道:“但他好像把我当成他的所有物,难道我还不能反驳一下?”
他对上兰因冰冷的眼神,干巴巴道:“抱歉,我去劝一劝殿下。”
他在转身时,听到兰因一声冷嗤,更是不敢回头去看他。
兰因见他远去的背影,也不在原地多待,自己回宿舍。
在楼下,他瞧见包括泰拉瑞斯在内的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了然。
果然,他用光脑上的芯片卡打开宿舍门,就瞧见坐在里面的乌拉若斯。
他一看这高高瘦瘦的雌虫就来气,尤其是对方还和那小子长得很像。
“怎么了?”乌拉若斯见他瞪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难道是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坐他的椅子了?
他这样想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兰因面前,道:“告诉我,我会为你出气。”
乌拉若斯语气平淡。
兰因知道他说到做到,但还是没好气道:“你的雌子阿奇柏勒。”
乌拉若斯皱眉,道:“他做了什么?”
兰因道:“他好像把我当成他的雄虫了。”
乌拉若斯没有吭声。
兰因瞧着他,道:“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话?”
乌拉若斯承认:“我只对他说,你是他未来的雄主。”
兰因瞬间冷下脸。
乌拉若斯看着他,伸手想触碰他,却被他打开了手。
“不要碰我。”兰因冷冷地看着他:“你一边需要我,利用我,却吝啬给予我一分尊重。”
“我没有。”乌拉若斯尚且能保持冷静,但触及到兰因的冰冷的眼神时,心脏在一下又一下地抽痛。
“第二次见面时,你说喜欢我,要和我结婚,还要给我娶很多雌侍,就是想让我做你的生育工具和精神安抚的机器!”
“若不是我当时拒绝得坚定,你又不想和我撕破脸皮,否则现在什么情况都不好说。”
“还有那个统领和指挥全军的权力,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不能事先告诉我一声。”
这样的事情一般是需要事先打个招呼的,除非是惊喜。
但兰因不想要这个惊喜。
他轻嗤一声:“你就是拿着我去做戏罢了,根本不在乎我的任何意愿和感受,觉得一切都是对我的恩赐。”
乌拉若斯忍不住抱住了他:“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
“狡辩。”兰因没有推开他,反而捏起他的下颌,温柔而残忍道:“你那么想让我和阿奇柏勒在一起,无非是想让他生个更厉害的孩子,好让你们巴拉赫尔的皇位稳固如山。”
他的手指缓慢往下,轻触乌拉若斯的喉结:“既然目的如此,那为何不能换你来生?”
乌拉若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从雄虫眼里看到了冰雪一般的冷酷,没有一分爱和欲。
这样的事实让他无比难受,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爱他是真,利用他也是真。
天光乍现,轻风微拂。
派克几乎是一夜未眠地站在宿舍楼外边,和他一个待遇的还有他的队友们,以及站得像根柱子的泰拉瑞斯。
他们之所以不敢回宿舍,也是因为昨夜,阁下和陛下吵了起来,一段时间后,就安静了下来。
然后,陛下就一直没有从里面出来。
具体在做什么,成年虫懂的都懂。
他们也就全部从宿舍里出来,在外边站岗。
“队长,这么久了,应该…咳,您进去问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派克眼里有活,催促着他们德高望重的队长。
泰拉瑞斯不太想理他,作为乌拉若斯曾经的亲卫队长,他可不会去打扰乌拉若斯要做的事。
派克见他不理,也不敢进到宿舍去。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乌拉若斯的身影从宿舍楼走出。
他出来第一件事,就吩咐道:“他今天不想上课,替他把早饭打回来。”
“是。”大家应下。
乌拉若斯也不多留,转身离去。
派克不敢多看他,但还是在慌忙间看到陛下后颈处的一个牙印。
见血的那种,还挺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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