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可是觉得我狠毒无情?”

    康熙看了脸色变得红润的皇后一眼,微微叹息。

    “朕也有错。”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否则皇后事发后怎么可能让她毫发无损,虽然他也没阻止旁人对她下手。

    却也没什么资格去骂钮祜禄氏狠毒。

    可皇后就像没听到皇上的话一样,她把自己心中的苦闷一一道来。

    “我是家族精心教养出来的满族姑奶奶,从一进宫我就知道自己不会受宠,只能做人前的木偶。”

    因为她的父亲遏必隆立场摇摆不定,还与鳌拜勾结意图讨好二主。

    鳌拜被清算后,钮祜禄一族也是砧板上的鱼肉,好在皇上并未牵连族人。

    “可是,臣妾倾慕皇上,总以为自己只要端庄大度,温柔体贴,总有一天也会得到丈夫的垂怜。”

    说到这里,皇后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那个男人贵气逼人儒雅随和,对着她浅浅一笑。

    那可是十六岁就能杀鳌拜的帝王,年少慕艾,最是崇拜英雄。

    即便结果不如人意,可她她还是庆幸,一颗心给了最值得的人。

    “深宫寂寞啊,皇上。每次您过来我都舍不得闭上眼睛睡觉,因为下一次又要等到半月之后了。

    臣妾看着您护着佟佳氏,又宠着宜贵人和德嫔,心中满是嫉妒。直到我得知自己被下了绝育药时,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着,何必再做个循规蹈矩的皇后,既然君不怜我,不愿我生下皇嗣,那其他人也休想。

    “我从未对已经出生的皇嗣下过手,臣妾只是太嫉妒她们了。”

    这一生她过得如此艰难,不想死后也被夫君厌弃,抛到不知名的地方。

    她怕黑,也怕寂寞。

    康熙就看着钮祜禄氏慢慢地凋零,内心也是感慨万千,这皇城中遍地都是伤心人。

    皇祖母是。

    皇太后是。

    他的额娘也是。

    所有妃嫔都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可这满宫之人,又有几个是他真心想纳的?

    不过都是家族与皇权搏斗下的牺牲品罢了。

    有时想想,他一个皇上要用妃嫔去笼络臣子,也是可笑。

    可大清的百姓还生活在苦难中,失地还等着他来收复,既然有捷径能走,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进了宫的女人啊,明明是为了家族权势,却依旧奢望帝王的真心,也是可笑。

    钮祜禄氏,一路走好吧…

    随着康熙的离去,丧钟敲响,满宫皆着缟素。

    皇帝有言,继后钮祜禄氏椒涂正位,偕帝德以交辉,册谥为孝昭皇后。

    着令妃嫔,宗亲命妇和内外大臣,集服布素,朝夕哭临。

    皇后崩逝,举国哀悼。

    消息传入永和宫时,玛琭也愣了一下,比她想象中要快上不少。

    月莹等人连忙给她换装,换首饰,身上不能出现一丁点亮色,否则可是大不敬。

    这时小圆子进来禀告,说慈宁宫那边传话过来。

    “主子,太皇太后有旨,说您与陈贵人身怀六甲不宜冲撞。

    待孝昭皇后梓宫移到武英殿时,每日晨起去磕头上香即可,不必哭灵,待在宫内为皇后抄写佛经祈福。”

    孝庄也是怕来之不易的重孙会有什么闪失。

    可玛琭觉得不妥,她还是得尽快赶去坤宁宫。钮祜禄氏生前虽不得宠爱,可到底与皇上夫妻一场,

    人死如灯灭,康熙是个念旧情的人,肯定会亲自送她去武英殿。

    到时满宫嫔妃,宗亲命妇大臣都在,若她仗着怀孕不去,事后难免落下话柄。

    “月莹,也不必收拾的太过精心,还是早去为好,给我绑上厚的护膝,怎么着也得跪上一会。”

    玛琭带着月莹和小林子匆匆赶到了坤宁宫,好在她来的并不算晚,三妃往上都还没到呢。

    为皇后操办后事的不是皇贵妃,而是她的妹妹贵妃娘娘。

    此时看着神色很是憔悴。

    玛琭也不敢多瞧,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就低着头跪在地上,浅浅的啜泣声不断响起。

    好似大家都很舍不得皇后一样。

    都是戏精!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宗亲命妇大臣也都到了,康熙亲至,送大行皇宫去往武英殿。

    嫔妃这边以皇贵妃为首,跪在最前方,接着是宗亲命妇,最后是大臣。

    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天,即便玛琭身子骨强壮也难受啊,毕竟那么大个肚子呢。

    好在皇上离开后,小福子偷偷摸摸来到玛琭这边传信儿。

    “德嫔娘娘,您怎么大着肚子还过来了,皇上挂念的很,命您即刻回宫去为皇后抄写佛经。”

    玛琭点了点头,也不多话,随着小福子离开。

    其他小妃嫔满眼羡慕,却不敢表露,都怕在这种时刻留下话柄,让皇上发怒。

    小福子一直把玛琭送回永和宫才离开,玛琭还不忘嘱咐他多照看皇上一些,以免伤心太过损伤龙体。

    “月莹你下去休息吧,别忘了给膝盖上涂药。”

    她在坤宁宫和武英殿可是一声没哭,都是月莹代劳,真是辛苦她了。

    月莹也没推辞,与主子相处久了,知道她最是体恤下人。

    反正屋里有这么多奴才伺候呢。

    如意和若竹伺候玛琭上床躺着,她的膝盖又是青紫一片,一动就疼。

    “主子怎地这般实诚,明明太皇太后已经说过让您不必哭灵,您非得去。”

    面对如意的无理指责,玛琭有些无语。

    “我身为妾室,自当为皇后哭灵,不得妄言!去把地藏经和笔墨取过来,我要为皇后祈福。”

    如意赌着气不愿动弹,被玛琭一巴掌拍到眼冒金星,一旁的若竹知道厉害,立马去取过来。

    玛琭刚抄写了一页,张院判就提着药箱过来请平安脉。

    “奴才给德嫔娘娘请安,皇上有旨,命奴才过来给娘娘请平安脉。”

    玛琭也不拒绝,她正好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要是张太医说些她动了胎气的话,日后不去哭灵才更加名正言顺。

    张院判把完脉后心下稍安,不算严重。

    “德嫔娘娘,您今日有些动了胎气,近期不宜再劳累,日后行动间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玛琭蹙着眉头应下,“多谢张院判告知,本嫔会多加小心的,如意,送院判。”

    这下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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