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许久,到了中午,才一起在督造司的食堂吃饭,饭菜都不错。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坐在同一张桌上。

    这是四个位置的桌子,但两人并非相对而坐,而是坐在了同一排。

    紧挨着。

    周围官吏都没有人敢正眼看过去,不过悄咪咪瞅过去的却不少。

    还说没有奸情?

    谁信啊?

    这都已经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了,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试试这个虾,这可是咱们督造司的特色,你在外面可吃不到!”

    曹茱萸的纤纤细指剥好了一只虾,小心翼翼地将虾线给抽了出来。

    随后蘸了调料,喂到了沈无名的嘴边。

    沈无名自然不会拒绝,一口咬住,还碰到了她的指尖,惹得曹茱萸一阵娇嗔。

    脸颊微红,发丝飞扬,在阳光的勾勒下,妥妥的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这般小女儿姿态,让场上的其他人忍不住侧目而视,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他们多少人都还没有成亲,还没有谈恋爱,这俩家伙就在那里撒狗粮。

    偏偏曹茱萸积威甚重,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只是暗自腹诽,也不知道这曹大人怎么想的。

    多少青年俊杰拒之门外,偏偏对着有妇之夫情有独钟。

    “难不成就好这一口?”

    毕竟有些男人口味比较特殊,不喜欢少女,反而对人妻颇有钟爱。

    既然男人可以,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呢?

    说不定曹大人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少男,就喜欢人夫。

    曹茱萸也不是不知道众人背后的非议。

    但她不在意。

    或者说,她本身就有炫耀的意思。

    沈无名如今名冠中山,无论才华学识又或者地位,在年轻人中都是首屈一指。

    是无数中山少女的梦中情人。

    可现在,看,就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自己的郎君,被自己拿下了。

    别管是不是有妇之夫,你就看是不是优秀就好了。

    你笑我郎君是有妇之夫,我笑你郎君是个菜狗。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谈恋爱的时候,总想要发一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这个时代没有朋友圈。

    但少女的心思却是共通的,曹茱萸正是如此。

    众人的议论,不仅没有让她产生丁点的退缩,反而很是高兴。

    不过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比如说曹子敬当天下午就得到了这个消息,气得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

    等到曹茱萸回家的时候,看到家中一片狼藉。

    曹子敬跟个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坐在那里,双眼发红地看着她。

    “你跟那小子在一起了?”

    曹子敬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像炸药一样的愤怒,恶狠狠地看着曹茱萸。

    虽然他心中早就有数。

    虽然他说过要尊重曹茱萸,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可这件事真的发生时,曹子敬才发现自己一切的涵养都没有太多用。

    没办法,气呀。

    自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小白菜,什么样的俊杰配不上?

    偏偏找上个有妇之夫。

    不是看不上有妇之夫,而是这意味着,曹茱萸嫁过去,不是正妻!

    他堂堂诸国第一首富,独生女儿嫁过去当平妻,甚至做小妾。

    这不扯犊子吗?

    就算是诸国皇室的太子爷,都不敢跟他说这样的话。

    从官方的名义来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的确不高,可那也是要看体量的。

    寻常商人,不必多言。

    可他诸国第一首富,说句不好听的话,随时可以去周边灭一个小国家。

    取而代之,当皇帝都可以。

    而且身为商道高人,他的实力可想而知,早就已经是当世顶尖了。

    结果曹茱萸来这么一出……

    曹子敬肺都快要气炸了,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轰!”

    扶手瞬间碎裂,旁边的张三宝吓得一个哆嗦,悄咪咪往后面挪了几步。

    自家老爷发火了,谁都惹不起,能躲就躲,他害怕被殃及池鱼。

    但曹茱萸却是见怪不怪,看着满地的碎片,视若无睹,耸了耸肩。

    “你都已经发脾气了,就证明你已经知道了,甚至已经去确定过两三次了吧?”

    曹茱萸对自家老爹非常了解,“事已至此,你还能怎么办呢?”

    “分了!”曹子敬咬牙切齿道。

    “现在马上给我分,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一刀两断。”

    曹茱萸翻了个白眼,“你说分就分啊,你看我像那种听话的人吗?”

    “你……”曹子敬指着曹茱萸,气得哆哆嗦嗦,愣是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我警告你。”

    曹茱萸看了看周围,所有的桌椅都被砸碎了,只有曹子敬屁股下面那把椅子还是好的。

    她干脆就坐在门槛上,“我也不跟你废话,咱们就干脆明说吧。”

    “你要是一定要我分开,那我就离家出走,过两年给你抱个大胖小子回来。”

    “到时候你不认也得认,反正是你的血脉,你还能怎么样?”

    “高高兴兴当爷爷不好吗?非要弄成这样,到时候闹的更难看。”

    “你说是不是?”

    曹茱萸的声音非常平淡,似乎并没有在耍脾气,而是在单纯阐述一个事实。

    “你,你,你个不孝女。”曹子敬憋了半天,最后愣是说不出什么狠话。

    想了许久,他恶狠狠道:“你信不信我从此把你禁足,不准你出去。”

    “信啊。”

    曹茱萸点了点头,“那我回头就撞死在我娘的墓碑上,你下次清明节记得烧两份纸。”

    “你女儿嫁给有妇之夫,总比你把女儿逼死好吧,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曹茱萸非常理智地跟曹子敬分析,一旁的马三宝却被吓得继续往后面退。

    都已经退到角落,实在无地方可退,想了想,干脆蹲下来。

    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曹茱萸堵在门口,张三宝这会儿真想赶紧撤开,太危险了。

    他非常了解自家老爷的脾气,绝对不会真的跟曹茱萸怎么样?

    但是说不定气头一上来,一巴掌给自己拍死,那可就划不来了。

    曹子敬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呼吸急促,“你就是吃定我了是吧?”

    “我就不信你真的敢去撞死,我也不信你真的敢去给我带个孩子回来。”

    “那你试试啊。”曹茱萸摊了摊手,“没发生的事,谁说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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