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村长挨家挨户通知要去晒谷场集合,他有话要说,一户起码要有一个人到场,要是被发现那就要跪祠堂。

    大伙饭都没吃就往晒谷场赶,晒谷场被围的水泄不通,大伙几乎都是拖家带口,挤到一块就开始交头接耳。

    赵言一家特意站在角落的位置躲清静,对于村长的来意赵言猜测肯定和徭役有关。一想到徭役的事他的心就不断往下沉,这事让他觉得非常无能为力,他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抵挡不过这个时代的封建统治。

    赵高今天反常的沉默,赵言偷偷观察了半天,发现自从知道徭役这事以后他爹就再也没笑过了,心事几乎都写在脸上。

    “村长叫俺们来干啥啊,咋今天这么大阵仗,不会像上次难民那事一样吧。”人群中有人担忧道,她的嗓门不小,说的话大伙都听见了,人群中开始有点躁动,毕竟上次难民那事可是没了两条人命的。

    “许家的,你别瞎咧咧吓唬人,难民那事可不兴说,你也不怕强子半夜来敲你家的门。”有位大娘吓唬道。

    “我就说说而已,你可别咒我,强子的死跟我又没关系,他作甚要来找我,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别说话。”银氏立马反驳道,她嫁的是村里的许有财,别看夫妻俩姓氏和名字听起来还挺富贵,实际上夫妻俩在白云村都是穷出名的,夫妻俩都懒的出奇,看不惯他们的人很多。

    大伙都觉得两人是什么锅就配什么盖。

    银氏虽然把话怼回去了,她却觉得心里毛毛的,强子的死她还是比较忌讳的,毕竟那可是横死的。

    老话都说横死的人投不了胎,就会继续在人间游荡。

    万一真的游到她家了呢!

    银氏被自己的想法吓的脸惨白,她只好抓紧许有财的手臂,用力掐住才感觉到有些安全感。

    许有财被银氏掐的龇牙咧嘴,他火气上来后一下把银氏的手甩开,不耐烦地冲着银氏喊,“你这婆娘疯了不成,你瞎掐我干啥啊,要死你自己死去别嚯嚯我,我真是倒大霉了娶了你这么个娘们。”

    银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本来心里就有气被许有财骂一顿后她就更气了,她用力给许有财的手臂上来了一巴掌,破口大骂道:“娶我你倒霉了?老娘嫁你才是倒大霉呢,你天天就知道赌钱,地里的活不干钱不去挣,天天就等着我伺候你,你怎么不死早点呢,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

    夫妻俩推搡吵架格外激烈,大伙也懒得参与他们的家事,都齐刷刷的给他们腾出个地儿,免得他们推搡的时候被误伤到。

    没有人想要给他们劝架,怕到时候被反咬一口,许有财和银氏的名声已经在村里烂透了,大伙都不想惹上一身骚。

    村长还没到的时候,老远就听到激烈的吵架声音,他越听越心烦,本来因为突如其来的徭役就已经很烦人,结果现在还有人要往他的枪口上撞。

    等走近后,他才发现是许有财和银氏夫妻俩在干仗,“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日子不过了是吗?天天搁这吵吵闹闹,你们夫妻俩要打架要吵架就回自个屋里闹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天天不干正事,一到吵架打架你们两个就来劲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村长上来就是一顿骂,丝毫没有给两人脸面。

    村长平时不怎么发火,只是看上去比较严肃,一旦村长站那村民们也不敢惹,所以被村长骂了一通后,两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句,只是低头站那。

    脸上就差写着,“已老实”。

    “你们两个要是再闹就给我滚回去,别在这耽误我的正经事。”丢下这句话后,村长就大步往前走了。

    选择了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站定,村长拍手让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那去。

    “咳咳咳。”他先是清了清嗓子,“今天召集大伙过来呢,主要是想讲一件事。今天中午官爷来传话说是今年要服徭役,冬天下了多大雪大伙心里都清楚,雪化了水多了就怕有洪灾,所以要征集一些人去挖渠修桥,官爷说了每户都要出一个人这是硬性规定,谁要是反抗就直接拉到牢里坐牢,今年只收人不收银子,所以大伙也别打着交银子躲徭役的主意。”一大通话说下来,村长只觉得心累又口干。

    要服徭役这个重磅消息消息直接在人群中炸开,村民们的情绪都很激动。

    “哎呦,咋要服徭役了,这个咋整啊。”

    “怎么都没人顾我们的死活,服徭役跟送命有什么区别。”

    “给银子也不行了,村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

    大伙的抱怨一句接一句,反对声此起彼伏,可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去。

    赵言他们只是在旁边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这个消息他们提前知道后,现在再听一遍情绪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了。

    赵高已经认命了,这不是他能逃得掉的事情,一逃就得殃及全家,他不敢他也没这个胆。

    “好了好了,大伙都安静些。”村长出声稳住躁动的村民,强调道:“这事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每一户都要出一个人,只要成年的男人啊,别再像以前那样把自家闺女塞过来了,做个人吧,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接下来你们自个回家商量谁去服徭役,到时候上我家去说名字,最后我再上报给官府,事就这么多大伙都散了吧。”

    把事说完村长率先离开了,他的心里也有怨气,本来以往有用银子抵消徭役的做法,每次他都是用银子抵消徭役的,结果今年官爷一次次强调不能用银子,只能一户派出一个人,完不成就等着吃板子。

    想着今年要送儿子去,村长就心塞,纵然他是村长也没有用,他儿子照样逃不掉徭役。

    服徭役有多累他心里清楚的很,等于就是羊入虎口,村长心里还真舍不得自己儿子去受这个苦。

    事情被定的死死的,大伙一时都不知道先哭还是先闹。

    没有转圜的余地以后已经有几户人家先吵起来了,都在互相推脱,往往吵起来的都是没有分家的大家庭,他们吵的脸红脖子粗最后都没有一个说法。

    “咱也回去吧,在这站着也是浪费时间。”赵言出声道。

    本来心情就不好,他实在是没心情站着看人吵架,只会越看越烦,还不如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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