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从一旁端起了茶盏,
“诸位,老夫年事已高,不胜酒力……”
话还未说完,何大人等人已是连忙很有眼色地提出了告辞。
方从哲目送几人离开之后,神色缓缓凝重下来。
无奈摇头叹了一声,
“唉!看来,老夫也该是时候想办法辞官离京了!”
方从哲在兴隆帝登基之时,不过为礼部侍郎。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兴隆帝登基之后,自然是要将一些重要部门更换成自己的心腹的。
而方从哲自己,因为深谙为官之道,且深明圣意,
很快便是得到了兴隆帝的提拔,两年前正式成为内阁首辅。
在担任首辅之后,
方从哲本身并没有过多的书生意气,相反,
很是懂得揣摩上意,所以哪怕能力比他还要出众一些的刘为同,也一直被他紧紧压住一头。
可是方从哲知道,自己如今已在暴风雨的前夕了!
兴隆帝登基之后,一直励精图治,变法改革。
开始还算顺当,可是等到太上皇身体好转之后,所有的新政都是变得举步维艰了。
尤其是京营,早已被四王八公一脉经营的如铁桶一般,
再加上有宫中之人背后,纵然是兴隆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兴隆帝的意思,作为能当上内阁首辅的方从哲,自然是明白的。
兴隆帝想从京营调兵,前往扬州剿匪,从而趁机往京营里安插人手。
可是京营自开国数代下来,已然是变成了四王八公的自留地,
再加上都是以大明宫那位为尊,又怎会愿意?
内阁首辅刘为同,便是大明宫的人。
这一点,方从哲知道,甚至兴隆帝也知道。
如今这副局面,已经不是通过一味的逢迎圣意就能处置的妥当的。
方从哲知道,今日自己的奏对必然会惹得兴隆帝不喜。
可是身为内阁首辅,夹在中间,他也是为难啊!
想到种种,
方从哲无奈叹息。
“只怕明日的朝堂之上,会起大风啊!”
……
次日,随着朝会开始。
兵部左侍郎韩文山直接上奏,言称扬州之地匪患猖獗,
请求朝廷派兵前往扬州剿匪之事,
顿时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户部右侍郎许昌鹤当即出班,先是对着兴隆帝行了一礼。
“圣上,微臣有奏!”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兴隆帝看不出丝毫情绪,
“准!”
“谢圣上!”
许昌鹤先是行了一礼,这才道,
“微臣以为,韩大人此乃哀梨蒸食之言!万万不可取也!”
兴隆帝眉头一挑,神色不变。
许昌鹤继续道,
“韩侍郎所言,区区一地匪患,且真假不论。”
“即便是有贼匪,那也是扬州地方上的事,何须从朝廷劳师远征?”
“先不说如今我大乾备战北疆战事,何来兵马钱粮前往扬州?单是区区一伙山贼流寇,地方上自行剿灭上报便是,何须韩侍郎越俎代庖?”
韩文山立即怒怼道,
“许侍郎乃饱学之辈,何出此短视之言?”
“扬州之地的匪患,已然非地方所能及!据本官所知,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扬州之地的原本各地开花的匪寇,被一伙打着清风寨旗号的山贼吞并,啸聚数万之众!”
“地方上的守备军根本不是清风寨的对手,若朝廷不尽快发兵剿匪,任其发展下去的话,那么一场动乱便在眼前!”
有官员站出来对兴隆帝奏道,
“臣以为韩大人言之有理,所谓居安思危,虽说匪患历朝历代都有,可似扬州这等贼匪,已然到了不得不剿的地步了!”
“地方无强大的军队剿匪,正该朝廷派兵剿匪,尽快扫清寰宇,还扬州百姓一个太平才是!”
兴隆帝闻言,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爱卿所言有理!”
随即兴隆帝转头看着站在百官之首的方从哲。
方从哲额头冷汗微微冒出,就感觉仿佛有刀光剑影,在他头皮上激荡。
就在他心中做好了,大不了再和一摊稀泥的准备,
然后借机递交自己袖中昨夜写好的辞呈之时,
却不料兴隆帝的目光,
只是在他身上微微一扫,
旋即落到站在他身旁的刘为同身上,
笑问道,
“刘阁老,关于扬州剿匪之事,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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