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众人置身一片密林,离永明城还剩许多路程。林子位于大荒山与永明城间,多是古树老藤和齐人高的灌木荆棘,容易埋伏敌人,却也是来往两处绕不开的必经地。
入夜后,五人在林子里找到一块空旷处,拾些柴禾燃起篝火,欲留此息宿一晚,明日再行。通悟对法志使了个眼色,法志摊开手掌,现出一顶琉璃小钟。
他口念咒语,琉璃钟浮离手掌,黄茫闪耀下骤然放大了数十倍,将众人在内的三丈范围罩于钟内。琉璃色泽由深变浅,直至消失,寻常肉眼看不出有何异样。
卢子俊深感好奇,伸出手掌竟触不到钟壁,又在钟壁处前后走动,尚能自由出入。问道:“法志师哥,这法宝连子俊都能随意穿入,遇上敌人岂不形同虚设?”
念真笑道:“师弟莫要顽闹,快回来坐好。这是法志师兄的法宝卸灵钟,专用来防御术法和毒瘴。你当然可以随意进出。”法志说道:“今夜我们在此留宿,两位师弟不要轻易离开卸灵钟范围。若遇妖人偷袭,我们恐援救不及。”
卢子俊道:“师兄们也觉得是魔教妖人作祟吗?”
通悟道:“这事有些蹊跷,除了是魔教妖人作祟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其实不光是我们如此觉得,此行前长老们也一再嘱咐多加小心。”
卢子俊道:“可檀州哪里有什么魔教?新寺住持是慧净长老的长徒泽云师父,慧净长老择徒极严,他座下的弟子、二代弟子皆是厉害人物,其中泽云师父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测。
而且永明城不远即是号称天下正道之首的云隐,周遭尚有诸多侠门大家。再厉害的妖人也没胆子在这里造次啊。寒兄,你说是不是?”
寒凌江想了想道:“也不只是魔教妖人才干这些勾当,流寇土匪一类也有可能是罪首。”
卢子俊道:“这就更不对了。失踪的师兄们一无钱财,二无身世。何故打他们的主意?还平白无故树了云隐寺这么个大敌,简直百害而无一利。”
法志叹道:“也许他们真是因为什么原由耽搁了行程,这样倒好,没有危险,自然皆大欢喜。可有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奉命行事,小心为上总错不了。”
卢子俊点点头,十分认同。
念真道:“多思无益。眼下天色不早,两位师弟还是早些休息。我们明日尽快动身,早些前往永明城探查情况,也早些心安。”
密林里闲着甚是无趣,行了一天的路卢子俊早神困体乏,睡下后不久就进入了梦乡。寒凌江则与三位师兄一同盘膝入定,打坐修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子俊缓缓睁开眼,四围仍是夜色,身后亮着火光。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见其余四人皆在打坐。翻身起来,往丛林里深处走去。大约走出五六丈,寻到一棵大树,解开腰带,流出一阵响水声,腥臊味扑鼻。
此际正是夜色浓郁之时,丛林里漆黑一片,仅瞧得出简单的枝干轮廓。卢子俊抖了抖身子,耷拉着脑袋半昏半醒,丝毫没注意到他身旁某个方向,不到半丈的距离,正立着一抹人高的黑暗,浓郁异常。
黑色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靠近卢子俊。卢子俊再次抖了抖身子,重新系上腰带。正要转身,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原来是寒兄啊。”卢子俊打了个哈欠:“现在什么时辰了?”
寒凌江道:“大概丑时吧。”
卢子俊道:“我还以为天要亮了,原来还这么早。我再回去睡会。”说罢拍了拍寒凌江,先回去了。
寒凌江走近那棵大树,也解下腰带,完事后重新系上。临走前他好似注意到某个方向,那里黑色浓郁的异常。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又无了异样。没有多想就回去了。
至此一夜无话。
次日破晓,五人即再出发,晌午时候走出密林,上了一截官道。日渐西移,道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黑影。一个戴着斗笠,挑着两旦柴的老翁从南方走来。行了两天,他们第一次见着路人。
法志走上前去问道:“阿翁请留步,不知此地距永明城还有多少路程?”
老翁摆了摆手,扯着嗓子:“还远着嘞,没两三日脚程是赶不到了”
法志又问:“阿翁可知前面有无小店,我们师兄几人前往永明城,正愁无处歇脚。”
老翁指着东面道:“前面不远就是香泉村,道边就有家客栈,方便几位师傅休息。要是错过了,三十里地再没有歇脚的地方了。”
法志道了声谢,众人继续赶路。半时辰后,路上行人多了起来,樵夫鱼父、贩夫走卒都有所见。再走不远,四围炊烟升起,人声渐稠。继而能看见采桑的妇女、嬉戏的孩童、乘凉的老伯。想是到了老翁所说的香泉村。
寻到客栈,掌柜见众位装束,迎上来道:“几位是云隐寺的师傅吧,也是要前往永明吗?”
通悟道:“正是。”又问:“敢问店家,前些日子这里可是也有寺里师兄落脚?”
掌柜道:“那时自然,永明城兴建佛寺,经常有师傅来往入住。”
通悟道:“那店家是否记得一月前和半月前,分别有两队师兄路经此地前往永明,他们返回时可有在此住宿?”
掌柜想了想道:“到是记得有两队师傅入住过,可没见他们返回,兴许是赶路错过了吧。”
通悟思索了会,遂让掌柜开了两间客房,他与法志一屋,念真照顾寒凌江和卢子俊一屋。其后通悟又与掌柜闲聊了会,问到永明城和兴建的林云寺,却说没听见什么异闻。
探问无果,通悟只得回屋告诫众人小心为上。一夜无话,仍是平安度过。
到第三日晚,众人息于山野,因前几日无事,这一夜备加小心,可直至日升,卢子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仍是没一点儿风吹草动。
经此几日,卢子俊言道失联的师兄定只是耽搁了行程,尚留在永明城。一直小心谨慎的通悟,也越发怀疑起来。心想一路上未曾遇到可疑情况,眼下又走上通往永明城的官道,更不会有人滋事,看来此事多半还得落在城里。
也不知泽云师父那里知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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