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府城。
此时已经有两队、共二十个守夜人暗中埋伏在乔可乐和云舒的家附近。
乔可乐家里。
一位胸口绣着一串麦穗的守夜人微笑着跟乔可乐的父母说明情况。
“……二位确定乔可乐最近几天没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有没有跟什么陌生人接触过?”
乔可乐的父母四十岁左右,常年劳身劳神,导致有点早衰,头发已经有些斑白。
乔母有些坐立不安,频频望向自己的丈夫。
乔父倒是镇定许多,他安抚地握着妻子的手,目光坦诚地跟守夜人对视。
“我们确定没有,唯一说得上异常的,就是两天前刚过完14岁生日的可乐,高兴地离开了守夜人训练营,他怀揣着成为守夜人保家卫国的思想,前去检测自己的精神谐律。
“没多久,在没有任何人阻拦的情况下,一个人偷偷出了城,险些丧命。
“当然,也可能是我们四年时间里没见过几面,导致我们对自己孩子疏于了解了,我以为你们会更了解他的。”
乔父不轻不重地塞了个软钉子。
我家孩子在你们那辛辛苦苦训练四年时间,离开训练营第一天就出事,你们没给我个解释,反倒来审问犯人似的问我们?
守夜人是个中年男子,也是一个守夜人小队的队长,闻言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监管不力,不过所有新生都聚集在那两天检测精神谐律,导致我们出现了些疏漏,这件事我们已经向上反映了,相信会有所整改的。”
中年守夜人话语一转,“话说回来,可乐在城外发生了什么?他是如何逃回来的?这些他都没有跟你们说过吗?”
乔母一听这话,下意识地看了乔父一眼,这眼神中有些惶恐、担忧。
守夜人本就关注着他们的表情,见此情况眼睛一眯,不经意间将自己的徽章放在桌子上。
他不再看乔父,而是将所有的压迫力施向乔母。
“乔女士,这件事非常重要,事关天府城安危,我们怀疑,您的儿子在城外遇到了邪信徒,请您如实相告,否则……”
他拉长了语调,却没了下文,只给人无限遐想空间。
乔母显然往最坏的情况想了,她顿时陷入惊慌,正想开口说话,乔父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丈夫掌心传来的温暖使她感到一丝安心,她低着头,“那个,我儿子的情况,老乔比我知道得清楚,你们问他吧,我,我厨房水开了。”
她扶着沙发,没看几人,快步离开。
中年守夜人倒是没准备拦她,只是在她路过自己时说道,“乔女士,请先把通讯器放在桌子上。”
乔母身子顿时凝滞。
乔父开口道:“老婆,放着吧,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守夜人承担着维护天府城安危的责任,正义的象征,不会有什么事的。”
乔母沉闷地嗯了一声,掏出通讯器放在桌上,然后去到厨房拉上门,隔绝了内外视线。
中年守夜人便又看向乔父,等待他替自己的妻子进行回答。
乔父叹了口气,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根烟,也不点火,就夹在手指中。
“实话说,我们不知道可乐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毕竟,野外畸变兽横行,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我也不愿去询问他,怕勾起他的心理阴影。”
又来了,话里话外就是说乔可乐遇到了多么大的危险,绕来绕去就是不愿意说明详细情况。
中年守夜人内心想着。
不过即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也不着急,他作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指了指乔父手中的香烟,“熊猫牌?”
乔父一愣,点点头,“是,没想到您认得。”
天府城的香烟有十几款,熊猫牌最老,据说畸变纪元之前就存在,不过现在被挤压的没什么生存空间了,只靠价格低廉苟延残喘,除了最底层会买上几根,稍微自持身份的都不可能抽它。
“老牌子嘛,我也抽了几十年了,一闻味道就知道是。”中年守夜人笑道,他手指搓了搓,“散一根?不会舍不得吧。”
乔父连忙从衣兜里掏出铁盒子,铁盒子上面用水彩笔画了三个火柴人儿。
他不经意间摩挲了一下,然后从零星几根中抽出一根递给中年守夜人。
他其实本来只打算夹着缓解缓解紧张心情的,这下也不得不跟着点火抽了起来。
两个中年男人在客厅中吞云吐雾,两人的脸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还是老牌子有劲儿啊!”
一根烟燃尽,中年守夜人掏出自己的烟盒,从中抽出半截递给乔父,打算礼尚往来,“试试?”
乔父看了一眼,是金沙江。
金沙江是天府城最昂贵的香烟,一盒几百块,他抽过,但觉得很难抽。
于是摇摇头,如实相告:“不了,我抽不惯。”
中年守夜人笑了笑,收回烟盒,给自己续上一根,“其实我平常也只抽熊猫牌,这金沙江实在抽不惯,也不爱抽!
“不过我儿子从前也是训练营的,训练营补贴高嘛,他就爱买这种烟回来,说是比其他烟都健康,久而久之,我虽然不抽,也习惯在身上带一盒当作散烟用。”
乔父没说话,因为他摸不准面前这人想表达什么。
中年守夜人说到孩子,仿佛来劲儿了,烟雾寥寥中,他的眼中都带着光芒:“这烟我是抽不惯,大部分放在家里准备送人,直到……
“大概四五年前吧,我儿子已经成正式守夜人了,他有次回家看见我还在抽熊猫牌,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句话,我实在没忍住,把他吊起来打了一整天,邻居全都来劝,生怕我把他打死。”
乔父没说话等待下文,结果没想到中年守夜人也不说话了。
故意吊胃口。
双方就这么沉默了几秒。
乔父没忍住问道:“他说了什么?”
“哈哈!”中年守夜人笑了两声,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劝我抽金沙江,理由不再是这种烟比其他烟健康,而是说,有地位的人都抽这个。”
乔父不由地看向他。
中年守夜人突然一拍桌子,怒发冲冠:“堂堂守夜人,竟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有地位的人?在他眼中,守夜人就是一个用来帮他垫高地位的垫脚石?!
“老乔,我问你,你儿子当初加入守夜人训练营是为了什么?”
乔父沉默一会儿,目光从愤怒的中年守夜人身上落到地面的瓷砖上。
可乐八岁那年,也是他们一家被守夜人救下后不久,
可乐小大人似地站在桌子上的蛋糕旁许愿说,我以后也要成为守护全城老百姓的守夜人,还特意模仿了漫画书中英雄的标志性动作。
小少年的骄傲,还历历在目。
本以为小孩子很快就会忘记说过什么,结果十岁那年守夜人训练营招收学员,乔可乐硬是缠着他们报了名。
他们内心祈祷着千万别选上,结果那十几万小孩中,乔可乐是最突出的几个小孩之一。
他当着众人的面说——
“他也要成为大英雄。”
客厅昏暗的灯光下,乔父仿佛透过了中年守夜人愣神的眼睛,看到了六年前那个骄傲的小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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