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友好而温和的洽谈,萧长风背着一袋子玉米面和一杆九成新的火枪,腰间插着秤杆,兜里装了三十五块钱,头上戴着一个大棉帽,满脸笑意的走了。
秀莲一脸神秘的说道:“爸,俺刚才给他欠条上写的是三百块钱。”
老头看着大门外唏嘘道:“你写多少都无所谓啊,他又没打算要。”
“他为什么不要?这不是咱们欠他的吗?”
“欠?为什么欠?他已经来过一次了,以后我还会认吗,我敢认吗,养你我都费劲,我还养着他?”
“爸,他把你西屋那个大棉帽也戴走了。”
“戴吧,你说以前那么傻一个玩意,怎么好了之后却变成这么一个人精了呢,他也就是太穷,他要是有爹有妈,你跟了他准不吃亏。”
“他欺负咱们你还向着他说话。”秀莲有些不理解。
“这算什么欺负,他傻的时候咱们欺负他还少了?他不过是来算点账而已,如果以后他要是再来的时候我不在家你就给他拿点玉米面,看来你刘哥家里过不下去了,不然他不会来的。”
“你不在家他要是欺负俺咋办?”
老头想了想摇头道:“那就先躲着点,躲不过再给他东西,这傻玩意应该不至于欺负你,他要是刚才想带你走我肯定拦不住,就算我去报案,等我回来了你肯定也被欺负完了,到时候你还是得跟他走。”
“俺才不跟他呢。”
老头低着头不说话,他很想说一句怕是那个傻子根本就看不上你,不然他也不至于只拿了那么一点钱就放过咱们,不过这是自己的亲闺女,老头觉得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生怕会打击到她。
老头从小房子墙根底下搬出来一个小梯子,秀莲扶着梯子“腾腾”几步就爬上了房顶,这闺女身手利索的不像话,她是唱二人转的,手绢扇子耍的麻溜的很,手脚动作当然得利索。
从老头家出来,萧长风先是回了一趟刘斌家,他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把家门钥匙,这把钥匙以前是刘红梅的,先把东西送回家里,萧长风锁上门又跑到了另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院子通体都是石头垒的院墙,地基很高,房子也多,北边一排正房再加上东西厢房足有十来间房子。
这家的主人也是个老头,但这个老头站在那就比唱二人转那个老头有派头,在萧长风看来这应该叫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需要文气来培养,一般有文化有教养的家庭出来的人自带一种特殊气质,有些特殊职业的人也自带气质或者气势。
比如大家闺秀,之所以她们被称为大家闺秀是因为她的家庭给了她一定的特质,所以大家看到她自然而然会想到什么叫大家闺秀,这种气质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深厚,如果家里只是有钱,最多也就能培养出一种暴发户的气质,这种气质很不稳定,钱少了自然就没了。
与暴发户相比中国军人的气质就很稳定,哪怕一个退役了几十年的军人,人们往往一眼就能看出他以前曾经是一个老兵。
这个老头不是以上的类型,他是个唱京剧的,唱戏也是一个很养功夫和气质的工作,萧长风三年来不仅给秀莲家里干过活,同时也没少给这个唱京剧的老头干活。
起初萧长风只是看着好玩就跑了进去,后来老头看他可怜就让他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扫地和搬运一些服装器械,干活只是一个理由,一个合理的赏萧长风一口饭吃的理由。
萧长风可以说三年来他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在刘斌家吃饭他要掏钱,虽然这些钱是刘斌他们厂里给的,而且只给了很少一段时间就断了,但最起码起初刘斌和万芳收养他完全就是冲着那些补助去的。
唱二人转那个老头家里更是这样,不干活肯定没饭吃,即使干活给的也不多,吃的也不好,可即使这样的饭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的,因为那个老头如果接到活就会带着女儿和同伴去干活,特别是入冬天气凉了之后,人们闲下来时就更愿意看戏找乐子了,他们的生意也就越发忙碌。
唱京剧这个老头家里同样如此,他们不出去表演时萧长风才能来,而且来了也不一定有活干,因为老头还有几个徒弟,当徒弟的干活不勤快可不行,不然指定被打的皮开肉绽。
他们如果把活都干完了,萧长风来了就被要求跟着徒弟们一起学一些基本功之类的东西,一来就当是等同于让他付出了体力,这同样是老头施舍他一口饭的借口,二来这个老头也是为了杀鸡儆猴,有人挨了揍,其他人因为没挨打开心之余也就对自己手上的练的功夫更用心了。
萧长风今天又来了,他也不说话,进来就靠墙根站着,等被老头儿的徒弟发现被拉着练基本功时萧长风才动了起来。
这边的老头跟秀莲他爹不一样,人家没欺负过他,还总找理由给他饭吃,萧长风感恩戴德之余也不想给他们找麻烦,况且人家这边人多势众还都会功夫,要是找了麻烦把人惹毛,指不定他就得白挨一顿打。
下腰,劈腿,吊嗓子,花枪,长刀,翻跟头,别人怎么练他就怎么练,别人怎么打他就怎么打,还别说,萧长风长的人高马大的练武自带气势,只是打了几个简单的套路他自己都觉得虎虎生风。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头突然坐在萧长风对面的长凳上问他道:
“爷们,你这是好了?”
其他人都好奇,萧长风却知道这是瞒不住,现在指不定他恢复的事情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
“全好了,谢谢您以前赏饭吃。”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还记得名字,也识字,但别的全忘了,就隐约记得好像有父母,但都已经去世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名字又叫什么。”
“听说你一早就去打架了。”
“他们欺负我,我跟他们闹着玩,绑电线杆上打屁股,不算打架。”
“噗嗤!”其他人都笑,特别是那些小学徒。
老头点头又问:“好了还来我这干什么,我这可是不收人的。”
“我没裤子穿,我想来跟您要一条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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