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义庄,就听到左边屋子传来婴灵们嘻嘻哈哈的吵闹声,还有秋生和文才的鬼哭狼嚎。
林九和静之对视一眼,赶紧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大欺小,死的早!”
“兄弟们,揍他!”
就在这时,秋生突然一声嚎叫,静之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是发生啥了,叫得这么凄惨?
“嘭!”
他俩刚推开门,就瞅见秋生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掉下来,不偏不倚砸到了不知咋就躺在地上的文才身上。这俩货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听到开门声,婴灵们齐刷刷看了过来。
见是九叔回来了,他们怯怯停手,也不敢说话了。
只有小豆丁初生牛犊不怕虎,速度极快地爬了过来,就坐在静之脚边。
林九瞅了他一眼,没管他,慢悠悠走了过去,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了一口,才淡淡的说:
“不用管我,你们就当没看见。”
婴灵们眼前一亮,四人一组,各拽着二人的手脚往柱子上撞去。
顿时,鸡~飞~蛋~打~
又是两声变了调的嚎叫。
眼瞅着林九两个徒弟就要变太监了,静之实在没眼看,她走到林九附近,拿了块椅子坐下,凑到他身边问:
“干嘛不阻止他们,看着怪疼的。”
特别是秋生,脚底板一个熨斗的印子,都被烫红了,这还能行?
林九这会儿心情莫名的好,他微笑着说:
“这两个臭小子,肯定又拿这群灵婴捣鬼了,活该。”
话音刚落,一小胖脱下裤子,对着文才的脸,就开始哗哗尿了起来。
静之扯了扯林九的袖子,有些犹豫地说:“现在还不阻止?”
林九:“再等等,不让他们吃够教训,他们不长记性。”
下一秒,秋生和文才的裤子刚被扒下。
她的眼睛在刹那间也被一只大手围住。
“阿九?”
“别看,看了长针眼。”
边说着,他朝那群灵婴唤了一声:
“适可而止啊。”
灵婴们敬他,又怕他。
见他叫停,一溜烟都跑得没影了。
秋生和文才这才软着手脚,夹着腿站了起来,狼狈地提上裤子。
可能是知道自己干了错事,所以不敢绕过坐在门边上的林九直接跑出去,只是垂着头站在原地等着挨训。
“你们啊……”,林九一口饮下手中的那杯温凉的茶降降火气,这才收回手站起身子,横眉冷对二人:
“幸亏你们抓弄的都是善良的灵婴,若是惹到上头那三个,可有你们苦头吃的。”
静之走了过去,看了看上头那三个被围住眼睛的灵婴说: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那三个出来呢。”
林九缓缓走到她身边,背着手,昂起头看着那三小只,悠悠叹了口气,才解释道:
“那三个灵婴多次被他们的娘给打掉,投不了胎,所以现在变得穷凶极恶,若是放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静之蹙着眉,突然觉得他们还挺可怜,“那怎么办呢,就这样一直放着吗?”
林九摇摇头,接着说:
“这三个灵婴必须要修炼够一千日,才能够化解他们的戾气。”
静之点了点头,既然林九这么说,那么她离远一些就好喽。
林九却不这么认为,他看着静之身后扶着她腿抖抖索索站起来的小豆丁,思量了一会儿,朝侧边两个装鹌鹑的徒弟说:
“明天早上你们把这些灵婴都送到蔗姑那边去,省得你们两个一天到晚给我捣蛋!”
静之问道:“蔗姑是谁呀?”
文才迅速举起手来,老实回答:
“那不就是我师父的师妹嘛,她喜”
然而,文才的话尚未说完,一旁的林九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被林九这么一瞪,文才瞬间变得战战兢兢,原本到嘴边的话语也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此时的静之,狐疑地看了文才一眼,接着又顺着文才那惊恐万分的眼神望向了林九。
“喜什么?”
文才哪里还敢继续说下去,连忙改口道:
“没,没什么!师父,我先去洗澡了。”
说着,文才便如脚底抹油般快速溜掉了。
这时,静之突然回想起上次四目道长所说过的事情,林九有两个师妹都对他心怀情愫。
如此想来,如果这个蔗姑能够负责看守灵婴的话,那么想必她应该就是与林九一同学习道术的那位师妹无疑了。
等到文才离开之后,静之便将目光转向了秋生:
“那个蔗姑,现在在哪里呢?”
秋生不假思索地说:“就在隔壁镇上呗。”
听到这话,静之心头猛地一惊,脑海中的警铃声犹如惊雷般“叮”的一声响起。
她暗自思忖着:
距离竟然如此之近?
难道说这个蔗姑真的是想要借助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从而俘获阿九的心吗?
想到这里,静之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和危机感。
不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明早我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
“哈?”
秋生震惊地看着静之,又偷偷瞄了一眼林九。
刚瞄那么一眼,他就被林九的眼神吓一跳。
不是,他说的是事实啊……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收拾一下地板,一股尿骚味。”
林九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静之的脸色。
看到她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生气的模样之后,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肚子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然而就在这口气吐出来的时候,他心中忽然又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己怎么会如此在意她是否生气呢?
明明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自懊恼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大惊小怪了。
不过很快,他就强行将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继续深入思考下去了。
定了定神后,他赶忙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自然些,对着静之说道:
“去休息吧,都走半天了。”
站在一旁的秋生见状,则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头暗暗嘀咕道:
“哼,真是个两面派!既不肯接受人家姑娘的心意,又害怕惹人家不高兴,还这般关怀真不知道师父究竟在捣鼓些啥名堂!”
一边想着,秋生还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然后便认命般地转身走出房门,到院子里打水准备清洗地面去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林九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都不大自在。
犹豫几秒之后,他最终还是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可谁知刚刚才迈出没几步远,身后却突然间传来了静之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阿九,今晚我很开心。”
听到这句话,林九的身形猛地顿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那就好。”
……
次日清晨,秋生生怕静之真跑去蔗姑那儿,毕竟俗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嘛。
而且这俩平时对他们都挺不错的,他担心到时候会闹得不可收拾,所以和文才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收拾了满满一大车的灵婴,蹑手蹑脚地就从后门溜走了。
尽管他们的动作再轻,也逃不过林九这个修道之人的耳朵。
林九老早就听见了远去的车轮声,他慢悠悠地推开门,下意识瞅了一眼隔壁的房门。
还关着呢。
还好还好。
他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灵猫的听觉可比他好多了,他都听见了,那她……
他赶紧快步走到她门前,犹豫几下后,才试探性地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人回应。
等了几秒,实在等不下去了,他轻轻一推。
门没锁?!
林九心中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探头一看,屋里空荡荡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回怕是要完了,毕竟他师妹可不好惹。
此刻,林九的内心却犹如一团乱麻。
一方面,他又想着跟着出去看看情况,另一方面,蔗姑昔日在茅山时对待他的种种行径,如影随形般萦绕心头,让他心生忌惮。
更为关键的是,他与蔗姑之间并无任何暧昧,就这么跑出去,是不是欲盖弥彰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静之这会儿正悠悠地跟在秋生和文才的后面。
那两个傻小子,这会儿谈天说地,笑得正开心。
“哈哈,我就说静之昨晚太开心,一大早起不来的吧,幸亏我有先见之明!”
文才挠了挠头,语气中仍透露出些许迟疑:
“可是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毕竟人家昨晚都说好了要一起去的,咱没等她就先……”
未等文才把话说完,秋生呸了一声,将口中嚼着的狗尾巴草随意地吐到地上。
“你怎么不开窍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蔗姑和静之都喜欢师父,要是让她们俩凑一块儿去了,那场面还不得炸开锅呀!到时候万一真打起架来,你帮谁?”
他有些心虚的样子,四下看了几眼,见没人,这才凑近文才耳朵边悄悄的说:
“你也知道,静之跟蔗姑虽然对我们挺好,但她俩脾气其实有点像,都挺冲的。要是真见到了,那不是一点就着吗?”
文才仿佛被说服了的样子,点了点头,说了声也是哦,就不再说话了。
……
义庄孤零零地矗立在两座镇子之间,位置颇为特殊,距离隔壁镇很近。
这两人脚步匆匆,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了镇子口。
此刻时间尚早,但街道上已然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不少人早早起来买菜、卖菜,还有各种售卖早餐的小摊贩忙碌不停。
阵阵香气扑鼻而来,热气腾腾的各类早点让人垂涎欲滴。
然而,这二人纵然心中对那些美食充满渴望,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仍小心翼翼地推着装满婴灵的车子缓缓前行。
因为他们深知,若是不小心打碎哪怕一个灵婴雕像,自己的屁股恐怕就得遭受林九的一顿毒打。
他们艰难地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岔路口。
向右一拐,进入了一条狭窄而幽静的小巷。
刚走进巷子没多远,远远地便能望见一座庙宇。
静之心想:“想必那里便是蔗姑的所在地了。”
只见眼前这条小巷笔直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中途没有任何拐弯之处。
跟在后面的她心生警觉,担心会被前面的二人发现。
她身形一闪,轻松越过围墙,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那座庙宇的后方。
然后,迅速伏下身子,敏捷地落到了屋脊的另一侧,然后从屋顶的天窗朝里头望去。
看到了!
只见底下一位穿粉色碎花衣裳的女人站在桌案前正上着香。
她低声念叨一通后,突然一个猛抬头,直直望向屋顶。
静之心一惊,赶紧撤回一个脑袋。
心中暗道,她的感官如此敏锐,不愧是林九的师妹!
看来,这下不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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